“我?真是小?看你了。”王蕴气?极反笑,“你身为江左的皇后、太子的生母,竟将皇位拱手让人。你这?么?做,对得?起永儿,对得?起司马氏列祖列宗吗?”
王池斜倚在几案之后,周身带着一种诡异的轻快,并不像王含那般跳脚。
只见她凉凉问道:“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司马氏的列祖列宗?”
王含还?未说话,王池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我?在宫中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时候,生怕被圣人冠上?通敌之罪的时候,司马氏的祖宗又可曾帮过我??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们?”
王含怒斥道:“你是江左的皇后,便该尽到皇后应尽的责任,护卫江左的江山社?稷,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这?大好江山,旁落到乱臣贼子手上?!”
“护卫?”王池嗤笑一声,“大行皇帝身为天子,却只知奢靡享乐,终日沉溺于酒色之间,丝毫不顾江山社?稷。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白操这?个心,当他司马氏的看门狗?”
王含被气?得?头脸通红,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般:“云度送你进宫,不是让你这?样?祸害司马氏江山的!更不是让你这?样?吃里扒外,为了外人,不惜给太原王氏头上?泼脏水的!”
王含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池案上?的一块绢帛,那是王池在与郗归商议之后,回宫起草的一封诏令,里面陈述了扬州之乱的来龙去脉,斥责琅琊王与王安通敌卖国,要将所有涉案之人以死罪论处,并对其后代做出了离开扬州、永不录用的连坐之令。
王池并未因王含的注视而感到紧张,她让姚黄速去给诏书?盖印,赶在闹市处决之前,将诏书?送出宫去,以便让郗归的所作所为更加合理合法,不必因此而受人指摘。
王含下意识地想要去拦,可却被几个侍人拉住了胳膊。
“父亲,你拦这?诏令做什么?呢?”王池抬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王安伙同琅琊王,与你在朝堂斗得?你死我?活,甚至要逼我?为大行皇帝殉葬,更不必说他那无可饶恕的通敌之罪。如此种种,你竟还?想要为他说话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含甩袖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我?太原王氏两?脉虽已分宗,可到底是同出一族。你非要逞这?一时之快,可却不想想,一旦这?通敌的罪名被定下,你我?二人难道会光彩吗?你难道要让世人都知道,当今皇后的从侄,竟在北秦入侵之时,与氐人勾连吗?”
王池冷笑一声:“再怎么?着,也比当今皇后之父被判处通敌之罪好听得?多。”
“你——”王含气?得?胡子发抖,“我?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你是没有做过,可若不是我?先发制人,琅琊王和王安就会将这?脏水泼到你的身上?,到那个时候,你又如何?能有机会站在这?里教训我??”王池冷漠地理了理袖子,“父亲,你今天之所以能够从容地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应该感激我?维护了你的名声,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激怒我?,明白了吗?”
“你——”王含气?得?说不话来,他根本难以想象,不过几日之内,自己那沉默寡言、以家族为重的女儿,如何?会变成这?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不要这?么?看我?。这?都是你应得?的。”王池看着姚黄将盖好印信的诏书?装匣,好生捧着出去,自己则在侍女魏紫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内室。
王含僵坐原地,听到王池冷漠地声音越来越远:“自从你送了那封让我?自裁的家书?进宫,便再也没有资格指责我?了。”
第174章投缳
王含蹒跚地向宫外走去,耳边回荡着王池冰冷无情的话语:“你这样着急地进宫指责我,究竟是因为司马氏的江山有了旁落的风险,还是因为你不能如庾太尉一般、借着外戚之名把持朝政呢?”
“过去几年,你和王安笼络朝臣,斗得你死我活,可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平白?消耗了太原王氏的实力,让江左人人都看到?,兄长死后,王氏究竟是怎样无可救药地在内斗中落败的。”
“你为了意气为了面子为了利益而与安儿相争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你身为太原王氏之人,对家族有着一份应尽的义务,身为太子的外祖父,对江左也有一份应尽的责任呢?”
“你没有。”
“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把朝堂当作泄愤的场所,将国?事?作为斗法的筹码。”
“正是因为你们的无能、贪婪和愚蠢,太原王氏才到?了如今这般无可?救药的地步,太子才失去了能够登基为帝的倚仗。”
“我谨记着子不言父过的教导,从未因此埋怨过你,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指责我,甚至埋怨我不肯为永儿、为家族去死。”
“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们既然自己作死,就不要再试图连累我们母子。”
“从今以后,如无必要,我们不必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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