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不知道该怪谁,因为娘的日子也很绝望。
好像他不卖就没办法活了一样。
时怜哭着撕碎了自己手中的书,拿上花祝年赠予的玉笛,穿着那件鹤袍去找她。
夜深了,花祝年睡得好好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冷风灌了进来。
时怜冷脸爬上她的床,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边哭边脱,哭得很惨,脱得也很利落,露出了满身的伤疤。
花祝年吓了一跳。
还不等她讲话,他突然发疯道:“你送我东西,不就是想要睡我吗?你睡吧,我给你睡!我什么都不要了!不想要了!我什么也不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就连这张脸,也是为你而生的。我生下来就是给人睡,给人糟践的!你睡死我吧!我不会再反抗了。”
说完,在床上绝望地哭作一团。
你不觉得
花祝年看着时怜身上的疤,觉得他像被虫子啃噬过的花。
她把他脱下来的衣服,轻披回他的身上。
时怜闹脾气拽了下来。
“迟早都是要脱的,你给我穿什么?你能给我穿一辈子吗?”
花祝年有意逗他道:“那倒是不能。再说了,我也活不过你啊。你还这样年轻,以后会有人给你穿衣服的。”
时怜痛哭着摇头:“年轻有什么用?年轻就是像我现在这样,是可以任人践踏的。我,我甚至到死都是如此。”
她下床找了块没用过的锦帕,轻擦着他的眼泪:“不会的。不会有人永远待在同一个地方的。”
“怎么不会?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别的男人要么从军,要么科考,要么就是出膀子力气,总是有活路的,只有我,只有我活得这么窝囊!”
“我、我现在,就因为这张脸,处处受着限制,去参军别人怕我起义,参加科考也未必能获得任用,我到哪儿人家都躲着我,生怕我跟那个薛尘一样,是个嗜血好杀的角色。”
花祝年知道时怜很难受,可她还是弱弱地解释道:“那个,薛尘,他不是嗜血好杀。那些人,都该杀,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时怜突然哭得比之前还要大声:“现在是在说他的事儿吗?我是在说我自己!你到底懂不懂啊?你看看你这个小老太,都怪你,天天想着帮他正名,那他要是没杀错的话,我现在至于被这样压制吗?”
“肯定是他做得不对,我才被压制得这么狠啊。仅仅是容貌跟他相像,就要从小被药汤灌废,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花祝年忽然沉默了。
因为,她觉得时怜说得有道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就算薛尘当初做得再对,也是不可以被认定对的。
“经年累月的一口口汤药灌下去,我成了一个比废人还不如的人!我就只能给你睡,再没有别的出路了。我就是个出来卖的,我还有什么本事呢?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人生?我就,只能如此吗?为什么我要这么废,为什么我要长一张跟他相像的脸?为什么我这么痛苦,被人睡也这样不甘心?”
“我并没有想做如何宏大的事业,我,我就,就只是想干干净净地活着。想不被欺负地活着!为什么,没有人能来救救我?能不能,救救我啊!”
花祝年手中的锦帕,被时怜的泪水浸湿。
他的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完一样。
擦了又来,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