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婚事悬而不决得太久,乃至沈居虽然同意了多缴税银,但对于赵臻的另一项提议——由朝廷派人参与金矿玉矿的开采和定价一事,沈居迟迟不肯点头。
就这样拖完了冬天拖春天,拖完了春天拖夏天,直到新一年的中秋夜宴,这桩事终于出现了转机。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夜宴之上,林棠献上一段剑舞,而后便跪在陛下和赵臻座前,说希望他们为她赐婚,她愿意嫁与沈居。
林泉见女儿这般行事,气得当场背过气去,萧氏赶紧上前想要拉住女儿。
可林棠似乎是铁了心,一双膝盖像是生了钉子,扎在寒酥台上,任谁拖拉都不起来。
萧氏急得泪流满面,走到赵臻跟前:“玄度,棠棠这是钻了牛角尖了,你劝劝她,看在她自幼倾慕你的份儿上,你劝劝她啊,萝州是偏远贫瘠之地,沈家宗亲又极多,门阀复杂,我和你林世伯就这一个女儿,她不行的呀,不行呀……”
赵臻盯着面前他视若妹妹的女子:“林棠,宫城重地,陛下跟前,休得胡闹,你退下!”
林棠倔强地仰起头,双眸噙着泪:“我不要!我……”
一直在席间默不作声的沈居此时瞅准时机走了上来,跪在了林棠身边:“太傅大人,方才草民见林姑娘舞剑,英姿飒爽,风姿卓然,草民心生倾慕,林姑娘此番请求赐婚,草民受宠若惊、不胜欢喜,草民愿意与林姑娘相守一生,还望太傅大人恩准!”
“你!你你你!”萧氏气得指着沈居的鼻子骂:“你这贱民!也敢肖想我的女儿!你是什么东西?!”
赵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高澜轻笑一声:“林夫人慎言,沈三爷此次进京,为朝廷捐银百万两,是名副其实的义商。有了这笔银钱,农人们便不必为赋税发愁,边境的将士们也不必再忧心粮草。如此仁义之举,岂容林夫人这般侮辱。我倒觉得,这桩婚事,合称得很。林家是百年世家,沈家是我朝新贵,怎么不算是一段良缘呢?”
“我……你……”萧氏被高澜这段话堵得没辙,可她怎么甘心女儿嫁去萝州。
她环顾整个寒酥台,最终目光回到了赵臻这里,只是这次她看的不是赵臻,而是站在赵臻身边的奚瞳。
她朝奚瞳跪下去,一把握住奚瞳的手,哭着哀求到:“贵人,你劝劝太傅大人好不好。棠棠真的不能嫁,求求你了贵人。”
萧氏的这番举动无疑将奚瞳架了起来,大家心里对奚瞳的身份虽都有数,但她到底还没跟赵臻成婚,名义上仍是赵臻的门客。
萧氏放着陛下不求、太后不求,而是求她这个赵臻的身边人,这显然是不合礼法的,若有人存心计较,林家和赵臻都会因为萧氏的这个举动冠上大逆之名,从而招致祸患。
果不其然,奚瞳看着坐在席间的周党,已经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周正冷笑一声:“呵,我竟不知,区区一个太傅府的伎子,居然当上了皇宫里的主子。贵人?萧氏,你和林泉是老眼昏花,识人不明,还是包藏不臣之心啊?”
萧氏闻言一怔,眼泪也不再流,取而代之的是惶恐无措。
奚瞳搀着萧氏入座,继而对周正纳了福:“周大人多虑了,我虽是太傅府门客,但半年前,得天机山道宗白鹭山人垂爱,将我认作义女,因着这层身份的加持,夫人不知如何称呼我合适,才叫我一声贵人,以示对我义父的尊重。”
周正怒斥:“小娼妇,以为有天机山给你做靠山,便可在我面前放肆吗?”
“娼妇?”奚瞳的脸色也冷下来:“何为娼妇?出卖身体换取利益之人,是为娼妇。我离这称呼尚远,倒是周大人府上,为娼者甚多。”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辱我周家?!”周演冲上来,抬手想要扇奚瞳耳光,可下一刻,他便因剧痛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手!我的手!”
奚瞳看过去,才发现一根筷子扎穿了周演的手掌。
“演儿!”周正赶忙查看儿子的伤势。
众人朝赵臻望去,他抬起的手还未放下。
赵臻轻笑一声,微微外头看着周正,满是挑衅:“若赵某……就是要奚瞳,在这宫城里做你们的贵人呢?”
“赵臻!你果真想要谋反!”周正目眦欲裂,越阳王也在一旁帮腔。
赵臻脸上笑意凛冽,他没有反驳,只是走到小皇帝身边,将其抱了起来,他自己坐到了御座上,而高澈则被他放至膝头。
“陛下,您外祖说我谋反,您也这样觉得吗?”赵臻的声音和煦,但却透着无尽的冷。
自从周麟那桩事后,高澈只要做错了事,就会被赵臻责罚,有时是抄书,有时是跪佛堂,有时是打手板。
他真的怕了,他小心翼翼抓住赵臻的广袖:“亚父在说什么,澈儿不懂,澈儿最乖了,会好好读书,好好听亚父的话。”
高澈童真的声音甫一落下,众人汗毛尽皆竖起。
这是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赵臻不再如既往一样,在是否谋反这个议题上与周党争辩。因为在合适的时间里,权力会做出选择,它会自行流入到一双能够驱使它的手掌里。
如今眼前的这一幕,便是权力明晃晃的流向。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高澜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泛白,周正更是因为愤怒而周身颤抖。
奚瞳却在灯影里与周潮对视,很快,周潮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方才赵臻的举动,在朝臣眼里,或许只是狼子野心的具象化,但奚瞳却看到了这片野望背后推波助澜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