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知远抿了抿嘴唇,语气温吞:“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妖神,等你出生之后,她的血脉得到传承,化作原形枯竭而死,我才发现她是枯蝶。”
“枯蝶的传承全靠血脉,她出于使命和本能孕育你,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我,更不知道她爱不爱你。”
“可我不能不要自己的亲儿子,”宴知远压着眼睛,话中无奈,“我只能听从世家的安排”
他张了张嘴,一个“云”字正要呼之欲出,可封玉疆却忽然开口。
“人妖两族本不相容,可枯蝶血脉特殊,本源之力可迷惑神志,故而前期以心魔寄生,等作为人的意识自毁崩溃,便会趁虚而入。”
她正襟危坐,沉声警告:
“宴七,不能让心魔控制你。”
“再来这么一次,心魔就会完全取而代之,而你,则会彻底消失。”
宴玦枯坐在塌,脑子依然不甚清醒。
他杀了一辈子的妖,现在告诉他自己就是妖,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随便吧,他不想再思考了,反正变成妖他也不在了,牵挂的人也不牵挂他,何苦此刻折磨自己。
管他是人是妖,都太累太烦,总归他为别人做的所有事都会被厌弃,何必再去费那个力气呢?
还不如从前走一步看一步活得松快。
宴玦自觉是个有脾气有傲性的人,可如今也没什么脾气地啧了一声。
恍惚抬起眼,看见玄南彦从外面走了进来。
身穿皇袍,表情压抑,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就收敛了所有幼稚和玩闹,变得深沉又遥远。
宴玦于是连忙下床,一手扶胸,单膝而跪:“臣宴玦,参见陛下。”
玄南彦面色一噎,表情十分难看。他沉默着把宴玦扶起来,依然没改变自称,低声说道:“你之前让我留意有什么能修复经脉的方法,现在有消息了。”
宴玦眼睛陡亮。
“玄甲卫在南洲最南发现了一个村落,村里的古书上记载了一种骨草,生于极寒之地,能洗髓生筋,重塑肉身。”
“只是我让人去了好几趟,都是无功而返。”
“我亲自去一趟。”宴玦嗯了一声,便要准备收拾出发,“玄甲卫的事托付给温钟,陛下放心。”
玄南彦拽住他的衣袖,厉声质问:“你何必再为他冒险?他是救了你的命不错,可他这半年来干了什么你看不见吗?”
“你什么好的都紧着他、想着他,光是求药就跑遍了四洲,可他呢,对你不闻不问,现在还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你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他有来看过你吗?”
“他不知道这些。”
宴玦顿了声,下意识替重尘缨辩驳。
“而且我就是欠他。”
【作者有话说】
玄南彦:等我有一天给你全部倒出来,骂回来
玩腻了
重尘缨刻意隐去行迹,谁也不让知道,带着小桐去了北洲和域外接壤的一座小城,在临近荒漠边缘的客栈租了间带院子的常驻房,他现在唯一值得倚仗的,就是银子多。
楼月归在养小孩上一窍不通,从小到大都只知道疯狂塞钱,有事自己解决。
客栈的老板是个泼辣姑娘,姓柳,本来见重尘缨病怏怏的不愿收留,奈何人家给的太多,不仅同意长住,还一拍胸脯说把后事也给包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