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他说完再来看你,重尘缨便开口拒绝:“不用,下午我想睡会儿。”
宴玦喉头滚动,眼神完全暗下来,接了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好。
见他神情恍惚,面色僵硬,尹清莱下意识就想上前安慰,但碍着还在重尘缨的院子附近,想搭上肩膀的胳膊又抽了回来。
重尘缨看见了他望向宴玦的眼神,也看得懂。
心疼、关切,还有不加掩饰的喜欢。
他对潜在的敌人一向很敏感。
宴玦周围有很多人,更不缺人喜欢。
重尘缨敛着眼睛,放在之前武功还在的时候,按他的孤僻脾气,谁敢对宴玦有什么不正当的心思,眼球都能给剜出来。
可如今却只能背后旁观,暗地里酸水横流。
他听宴玦提起过,尹清莱是东洲的世子,身份配得上;能让宴玦产生改观,从一个小小文职到要员,那说明本事也还过得去。
宴玦不喜欢废物,喜欢有能力的人。
他的确该走了。
宴玦下午没有再过来,第二天也没有出现,后面几天都没有。
一切都在如他所愿,宴玦在疏远自己,在厌倦自己。
可当事实真是如此了,重尘缨又酸痛难忍,甚至直接牵连肺腑,血吐出来,染红了大片前衣。
他把衣服换下来,让小桐熟门熟路地处理好,近乎虚脱地躺回床上。每日昏睡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手脚也越来越无力,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现在他只差一个契机。
前线战事吃紧,宴玦几乎每天都在打仗,偶有一两天空闲,便快马回来找重尘缨,但他不敢出现在面前,只是敛去气息,隐在暗处。
他知道重尘缨怕冷,便在还没入冬的时候,就让人送去上好的银丝碳,门前也挂上厚厚的防风帘,确保寒凉不入室。
天气越发冷冽,重尘缨很少出门,出门也是裹在厚厚的狐裘里,看着院前的雪堆发呆。
越发苍白的脸浸没在茂密毛绒,薄得像纸,好像风一吹就会飞走。宴玦心有担忧,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号他的脉,却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
他也暗自找过小桐,依然是什么都问不出,只能认为是天气渐冷,情绪带着食欲越发不佳,才导致得人日渐消瘦。
宴玦便想法设法地跟他弄来各地的特色吃食,他不奢求太多,只要能远远看上一眼,看见重尘缨还好好的,他就知足了。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又持续了将近两月,直到北洲内乱。
玄南彦带着太傅出现在宴玦跟前时,他还在想趁着天冷把柳城的鲈鱼脍运到斗城来,让重尘缨尝尝鲜,换换口味。
“圣上驾崩,皇后擅权,急需六殿下和将军回去主持大局!”太傅拱起衣袖,表情分外肃穆。
此行时间不定,临走之前,宴玦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厚着脸皮,来找了趟重尘缨。
他怕冷风灌进来,又怕重尘缨不喜欢自己离得太近,便挨着挡风帘布站在门口,自觉同他相隔开来。
嘴唇抿紧,语气也压低:“北洲出事了,我得离开一段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