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尘缨信手抹了把唇边的血,终于有了点得逞的笑。他知道自己很难伤得了蝰,只能行此下策。
趁他无暇顾及,重尘缨强行按住内伤,再度起剑,意把蝰腰间的解药挑下来。
却被蓦然抓住了手腕。
“重尘缨,本座还真是小瞧你了。”蝰怒张了眼睛,不敢上灵力灼破皮肤,便只指尖用力,生生把他的腕骨给捏碎了。
不渡生应声落地。
重尘缨咬紧牙关,猛一翻身,两条腿绞住蝰的脖颈,坐在了他肩膀上。
然后手指弯钩,在原有的伤口上一爪穿透了自己的胸腔。
血液如瀑流,苍白了重尘缨的面色,也浸烧了蝰的满头紫蛇。
张扬的蛇群在雨夜里嘶喊鸣叫,发疯一般咬在重尘缨身上,然后又因为尖牙上的毒血再度咧嘴发狂。
“想找死,本座现在就成全你!”蝰忍无再忍,大喝一声。
重尘缨低着眼睛,一声接一声地喘气,伤口的血液随着呼吸的频率鼓动而流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没法再避开任何袭击了,只能眼看那刺目的光芒即将吞没自身,无能为力。
濒临绝境,心却如止水。
能跟宴玦一起死,没什么不好的。
可他不想让宴玦死。
不想要宴玦干巴巴地躺在床上,无表情,无颜色,像是片枯萎的叶子,死去的生命。
他想要宴玦睁开眼睛,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笑,也像是傲立的蝴蝶,鲜艳地活着,有光亮。
哪里都很漂亮的人不应该埋进土壤。
也许是强烈的执念麻痹了疼痛,蝰的灵力并没有如意料之中轰到自己身上。
甚至感受到了温暖。
被再逢春损伤的骨骼经络在眨眼间修复愈合,陌生的气流充塞全身,贯通了本来堵死的灵力经脉。
玄门有灵,出于对宿主的自保机制,竟然强行来到了第九重。
它像是一旋涡流,对周身漂泊的灵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霎时疯狂聚集,纯度和强度直逼妖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重尘缨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脆弱的肉身撑不住这乍然而至的磅礴灵力,全身筋脉已经尽数绷断,手腕无力,腿脚发软,摇摇欲坠。
于是他借着这赌命的机会,发出了最后一击。
灵力爆发之下,蝰被轰出数米远,甚至显露出了巨大的紫色蛇尾。解药在身形变化下,从腰间掉落,滚在了地上。
人身解除,这是已然伤重。
除了十年前和云流止的决斗,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打成这副狼狈模样。
重尘缨趁蝰怔愣之际,压着近乎粉身碎骨的疼痛,翻滚在泥泞里,将黑色瓷瓶抓在了自己手心。
然后把仅剩的那点灵力,全数灌进了焰雀翎。
重尘缨从焰雀翎传送里掉下来,轰得一声砸在了不知是哪的树林里,手腕已经近乎没了直觉,只能连带胳膊死死护着怀里的瓷瓶。
冷汗胶着死黑的头发,映得惨白的面色更加瘆人,凄厉的疼痛持续覆盖,早已麻痹神经,甚至模糊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