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羽有些讶异,没想到谢祈答应得这般快,果然谢小七看着冷心冷性,骨子里最重情谊,穆清羽最终高兴起来,而他看谢祈,发现谢祈的眉眼间好像也透露着几分开怀之意。
谢祈也在高兴自己能帮到他吧,穆清羽如此想到。若他们不在敌对阵营,那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兄弟。
(13)
谢祈最终离开军帐了,而穆清羽重新躺回了床榻。他没有发现谢祈走前看向他的,那近乎炙热的目光。
昨夜一番吻弄,但谢祈最终没有对穆清羽做什么,只因谢祈想着穆清羽家中尚有妻子,若穆清羽心中无自己,恐怕他也不该再得寸进尺下去。于是谢祈趁夜离开了军帐。
但如今,谢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既知道了真相,就有点想再尝尝那般滋味,他想再在昏暗的烛火下仔细打量那人的眉眼,想再同那人细细地亲近,自此他便能独自守着他们儿时的誓言与那昏暗中的一幕幕景象,直到他老与死的时候。
“吩咐下去,”他轻轻开口,“让他们为本王准备些酒菜,晚上送去穆小将军的军帐。”
“王爷今晚是要与穆将军一同用晚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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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将军7
(14)
天色昏暗的时候,谢祈便又来了。
穆清羽正枕着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镣铐,听见掀帘的动静扭头望去,就看见谢祈又一次走了进来,跟在后边的亲兵们鱼贯而入,将酒菜都端了上来,穆清羽犹疑望着,瞧着这饭菜比之前宴席上的还要好,睁大了眼。
“断头饭?”
谢祈身后的亲兵:“……”
穆清羽当然知道谢祈不会杀他,但他倒是讶异他在谢祈的军中,日日吃得都要比他在守城时的好,知道的人当肃王爷是宽待俘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敌营里作客的。
加之谢祈本就日日往他这边跑,今日更是一连来了好几次,叫穆清羽都觉得谢祈这般作为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本王已经放了你说的那人,并命人一路将他送到安全之地,”亲兵们送完吃食就退了下去,谢祈将解开镣铐的钥匙递给穆清羽,“你放心,他必能回去与妻儿团聚。”
穆清羽抬起眼:“我还是要多谢你——”
“谢便不必,”谢祈又垂眸看他,“清羽,今晚,你能陪我饮酒吗?”
“又饮酒?”穆清羽愣住。
“今日是我的生辰,”谢祈看着他,向来冷淡的人,此刻目光很温和,“我想如从前那般,你与我一同度过。”
军中日子过得糊涂,穆清羽一愣,他竟将谢祈的生辰忘了个彻底,难怪今日谢祈来看他这么多遍,原都是在暗示这件事。穆清羽恍然大悟般,猛地一拍腿,应道,“自是可以的,今晚我们二人畅饮,不醉不归!”
谢祈见状,扬起唇角来。
穆清羽不知道怎的又想到了之前那个梦,昨晚醉酒之后那种奇异的感觉,唇齿缠绕间,来自于谢祈的气息与热意近乎要将他淹没。但今晚,他应当不会再做这么荒诞的梦了吧。
他解开镣铐,走到桌边坐下,对上谢祈的目光之后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怎么?”谢祈问道。
“没有,”穆清羽摇摇头,“只是好像有许久,我们没有这般面对面,二人对坐着饮酒。”
儿时他总要寻些吃食与好玩之物,拎着进宫看谢小七,杏花树下他们俩是也这般对坐着闲聊,虽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开口,但谢小七总会静静听他说,没想到如今他们还能有这样的时候。
“如今虽然境遇不同,”穆清羽端起酒杯来,“但只要你与我对面坐着,我总是安心。”
更何况副将已走,他被囚敌营的消息也应该会借副将之手传出去,谢祈帮他的,又何至于是这二三酒菜。
谢祈闻言,眉眼间却好像越发愉悦了。
(15)
天色渐晚,穆清羽开始动筷,两人酒杯互敬着,那甘醇酒水入喉间,竟也叫穆清羽脏腑有些灼热起来,酒是好酒,烈也够烈,数九寒天来上一碗定能叫四肢生热。
穆清羽想到他之前寄给谢祈的那些信,谢祈虽只回了已阅,但应该都是仔细看过的,若不然白日里也不会问他妻儿的事情,他便又忍不住问道:“谢小七,当年你寄给我的最后一封回信,为何只有一张白纸?”
军帐中酒气弥散着,谢祈放下酒杯,那双眼晶亮,好像会说话,看着他时那眼中的烛火跳动着,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穆清羽便道:“当年我收到信,还以为你我之间关系早已生疏,若不然你总该对我写些什么的。”
“你很在意?”谢祈悠悠问道。
“自然在意,”穆清羽起身,只觉得酒喝多了,身子渐渐开始热起来,他在军帐中只穿着一身里衣,他便干脆将上衫脱了,赤露着上身拿起酒坛来。“我穆清羽朋友虽多,却多在酒肉之处,与我交心的没有几个,而你便是其中一个。”
谢祈眼色微黯,但还是瞧着他。
“你是我第一个想要保护之人,”穆清羽饮下一大口酒,侧身看向谢祈,“也是我的第一个兄弟。”
“兄弟?”
穆清羽点点头,醉意上涌,他没有注意到谢祈涌动微沉的眼神。
不只是因为他们年少相识,曾赏花饮酒,更是因为谢祈沦为质子,漂泊无依的那段日子,穆清羽同样受家中管束,难以去追寻他想要的道路,他的父亲曾战功赫赫,最终却在与敌军的厮杀中失了双腿,因此他虽自幼习武,看遍兵书,家中却不允他上战场,唯恐他步了他父亲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