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对如今的自己很满意,不需要你们为我画蛇添足。”
幼年失明后,以南珠入药。
他便开始断断续续做一些怪梦。
梦到父皇与宋党争斗多年,致使大辰室如悬磬的局面,未来储君也不得不背负起重担……
只可惜他不是齐光,在无法承受的高压下,最终失心疯了。
那满目腥红与断肢骸骨……每每触及就觉得头痛欲裂。
而此事即便是母亲,也不曾同她提及过半字。
对方不敢说话了。
陆怀退位时正值壮年,但因登位时间早,前后加起来也已是数载。他人虽不在朝,但余威犹在。
太上皇越到后面几年脾气越不好,有种急着跑路的不耐烦。
事情要真闹大了,把人重新招回来复岗。那往后他们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一群人摩拳擦掌而来,偃旗息鼓而去。但翌日,由陆清和亲手书写的来者名册,还是压向新帝案头。
陆清和对这个双生妹妹,心有愧疚。
尤其是渐渐长大后,每每思及陆怀待她独一份的严厉,这种情绪便会添上一分。
梦里没有长宁,这些本该都是他承受的。而妹妹的出生,却替他挡风遮雨。
让他身能由己,做真正喜欢的事。
“宁儿是世上最好的妹妹,也会是最好的帝王。”
那张纸条的末尾,如是写道。
雨水一直绵长地下到四月,淅淅沥沥的春光自桃枝柳叶间生长摇曳,淡粉旖旎,绿影婆娑,皆笼在朦胧水乡里。
门前积水轻易就能沾湿鞋底,当铺门前挂着的幌子,也湿漉漉垂着,正一滴一滴往下淌水。
铺子大门敞开着。
里头布置齐整简洁,甫一进去,叫人生出恍然,怀疑这到底是当铺,还是走错了哪户人家。
只有在看到正中央那张沉重的柜坊后,才能确定是间做买卖的铺子。
那个账本只翻开一半。
一条被轻纱长袖笼罩的手臂从上垂落,透过那片烟绯,隐约可见欺霜赛雪之色。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趴在那里,将脸埋入其中,睡的正香。
连手中的毛笔掉在地上都没察觉,直到那道墨痕被人踩花。
“这个能值多少钱?”
粗粝的嗓音惊得人猛然抬头,尚芙蕖揉了揉双眼,从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捕捉到四五道壮汉身形。
个个肌肉虬结,黑巾蒙面,腰间还挂着把刀,看起来十分骇人。
为首的中年壮汉眉处横有刀疤,手中拎了个盖黑布的匣子,周身气场阴冷,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尚芙蕖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今日开门没看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