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明面上风平浪静。
可随着二皇子年岁渐长,私下不少人猜测陆怀对这个儿子并不喜欢。以至于有向睿王投诚示好者。
这也是陆扬跑路的一大缘由。
“你的意思是……”尚芙蕖转头去看他,尽量放稳声线,“这样不好,我怕到最后清和与你会像书里一样。”
他本就拿小儿子当镇魔石。
这几年好不容易父子关系有所转圜,清和还敢抱自己那只养得肥嘟嘟的兔子给他看。先立后废……害怕心底难免生出怨恨。
陆怀却道:“放心,我与他聊过了。”
“他才几岁,哪里就能真的懂这些?”尚芙蕖摇头,又问,“你是怎么同儿子聊的?”
将她耳鬓边的碎发捋到后面,陆怀说道,“其它或许不懂,但我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像长宁那样往死里学,要么装死一回,以后就能干自己喜欢的事。他二话没说,哭着求着选了后者。”
尚芙蕖:……
能把这副性子磋磨成原作那样,他这个爹也是呕心沥血。
后记7】
春寒料峭。
几场冷雨过后,京兆氤氲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泽气息中,但也冲刷不掉长长玉阶上的那股血腥味。
新帝登基不到三月,动荡局势便被雷霆手段镇压下。
比起强势的陆怀,这位小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还是典型的笑面虎挂,在世活阎王。
低气压整整持续了大半年,最初许多人都接受不了公主继承大统。
明面上虽然不敢翻出水花,但私底下有人想寻回太上皇,有人想请回小王爷,更多的还是偷偷跑到观星台与前太子‘叙旧’,企图唤起对方对权势的渴望。
雨濯春尘,月明星稀。灵台四面环水,唯有一伶仃长梯可通行,皓月为灯,天地清寂如登云端。
夜风擦着耳鬓而过,白袍少年静立在月光下,广袖飘扬,背影清冷的仿佛融入这一地皎洁无瑕里。
三指宽的白绫挡去那双眸子,只能窥见那一点鲜红如血的小痣,如泼墨山水画上落的朱砂印,平添昳丽。
他目疾痊愈多年,但依旧喜欢像这般自我蒙蔽视觉。
在听完来者用意后,少年沉默许久。
对方话里话外都是陆怀偏心,自古立嫡长子,这皇位本应该是他囊中之物,如今却阴阳颠倒,被公主占了去。
“父皇只是退位远游在外,不是死了。”
他嗓音泠泠如玉石相击,直率的没有半点忌讳。
“你如今到我面前挑拨离间,可有想过,父皇回来后会是什么样子?”
简单两句,说的对方出了一脖子汗。
“我今日便再说最后一次。”
陆清和站定在原地,从始至终未曾挪动一步,他的身旁有圭表、浑仪、测风仪、地动仪等……冰冷没有生命的机质与少年的疏离,杂糅出一种游离于人世外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