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现在,穆潇也明白了,当初几位长老默认他的做法,并不是支持他的意思。
倒也不是想看着他撞的头破血流,灰溜溜地回去找他们,让他们将曾经让渡出来的权力再收回去。
这更应该说是一个考验,如果穆潇能做的好,那么他将逐步掌握更多的权力,而如果做不好,长老们也会给兜底,只不过代价是,在未来的许多年内穆潇都只能做一个“吉祥物”了,决策权还是会掌握在长老们的手中。
穆潇万分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他还怀着点希望,问道:“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辛熙城道,“您坚持现在的做法,一直做下去。”
穆潇的眉头锁了起来,他当然还想坚持,可让他又如何坚持?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会坚持下去的。
他都有点怀疑辛熙城在耍自己了,“辛先生,你……”
“家主。”唯一的一次,辛熙城打断了他的话,“您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两天之后,请您告诉我您的选择。”
“……好。”
穆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说完,他没再管辛熙城,站起身就向书房外走,这一次他和辛熙城谈话,只有他一人,没有带着辛枫晏。
不让辛枫晏来,就是想要自己承担下所有的过错,辛枫晏也知道这点,他当然很不愿意,可是穆潇一旦严肃起来下命令,他也没有办法。
看辛枫晏那担忧和不情愿的样子,穆潇还以为他会一直等在门外,可出了书房的门,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辛枫晏,打电话也没人接。
穆潇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又一想,也许辛枫晏有什么其它事要做,他想着回卧室里看看,也许辛枫晏在那,不在的话,他就再等等。
结果他等来的不是辛枫晏,而是齐皓。
这段时间穆潇忙着公司的事,去训练场就少了,但和齐皓的接触反倒多了——熟了之后,穆潇就让他一直跟在了自己的身边。
辛枫晏也不在卧室内,穆潇进了屋,先扫了一眼,没见到人,就将自己摔到了床上。他精疲力竭,公司里的事像块沉重的大石一样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呼吸困难。
才躺了没多长时间,他就听到了敲门声,还有齐皓在外面叫他的声音:“家主!家主,我有事要汇报!”
看起来挺急的,穆潇坐起来,调整好表情,提高点音量道:“进来吧!”
齐皓立刻就冲了进来,匆匆给穆潇行了个礼,就道:“家主,您快去看看吧,我看到辛少爷被辛长老叫去祠堂了!”
阿宴被辛长老叫去了祠堂,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穆潇心里猛地一沉,身体却十分轻盈,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祠堂建在整间宅院后面的位置,穆潇现在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可以直接飞过去。
他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间院落,进了大门,就见院子里站了几个辛长老的人,而祠堂的正门是关着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那几个人见了穆潇,纷纷过来给他行礼,围着穆潇,不大想让他进去的意思。
穆潇心里又急又气,身上白虎的气势爆发出来,低喝一声:“让开!”
威压扫过,那几人浑身一凛,颤了颤,弯腰低头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穆潇没再给他们一个眼神,几步冲到门口,推开祠堂的门。
祠堂这个地方,穆潇一直不大喜欢,而现在,几乎是到了深恶痛的地步。
就见辛枫晏背对着门的方向,跪在白虎雕像前,上衣已经脱掉了,白皙紧实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
辛长老站在他侧后方,也背对着门,穆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条漆黑的鞭子,高高举着,就要落下。
这样的鞭子,辛枫晏从小到大受的多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想玩、想吃喜欢的东西,怎么就要被训斥?如果闹得过了,还要被罚、被抽鞭子?
后来他再大一些,能够理解身份、规矩这些词代表的含义了,也就明白了原因,只是他天生的性子如此,心里还是喜欢,会偷偷地关注。
不过疼痛是最能让人长记性的东西,大约是从六七岁开始吧,辛枫晏再也没有主动去接触过那些事物,一直到他大学毕业,被允许在外生活,他也还是习惯性地去压抑内心。
成年后,辛枫晏就不再惧怕疼痛了,哪怕被罚的再重,他也可以一声不吭地挺下来。
上一次他因为穆潇违反族规,被打的下不了床,脸色都还是没有变过一下。
可是那根鞭子,漆黑的、羊皮制作、长四十三厘米、编织成带有类似麻花辫般的花纹、在尾端向上数十一厘米处有一块卷边(那里抽在背上特别疼),它的模样,还是永久地留在了辛枫晏的心底。
特别是当它握在辛长老手中时。
辛枫晏跪的笔直,双眼直视着上方的白虎雕像,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单看脸看不出一丝异样,可再看身上,肩膀和背部的肌肉绷紧到微微发颤的地步,大臂上的肌肉也因为用力而微鼓了起来,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阻止了心底的颤抖表现在身体上。
背后破空之声响起,辛枫晏下颌处的肌肉也动了起来,那是他紧咬住了牙关,他的眼神在这时终于变了,透出了一点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这双眼又轻又快地眨了一下,然后攸地合上了,辛枫晏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紧了拳头,咬着牙等待着疼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