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是因为皇帝,回来也是因为皇帝。一个让他绝望,另一个让他看到了希望。
朱翊钧在文华殿召见了李
时珍,让他留下《本草纲目》的手稿,自己读过之后,便帮他作序,刊印之后,再推行到全国。
来都来了,朱翊钧自然没有放走李时珍的道理,将他和次子李建元安排到太医院,专门负责本草的管理和研究工作。
全国各地的医者,若有关于本草性状的疑问,都可致信太医院,向他请教。
安顿好李时珍,朱翊钧又想起个人,是他亲自带回来的。
于是,挑了个空闲时候,他又出宫一趟,先来到张居□□上,找张懋修,说要带着他出门散心。
半路遇到了张若兰,听说他们要出门去,也想跟着凑热闹。
朱翊钧拉着她:“走走走,一起一起,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马车行驶过长安大街,没有出城,却拐了个弯,停在一处民宅门口。
下了马车,张懋修和张若兰左右看看,这既不是官员府邸,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就是寻常百姓居住的两进小院。
宅子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有官兵把守,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院子里也站了好些人,有的愤怒,有的在抹眼泪,地上有血迹,中间的木板上躺着一具尸体,正用白布盖着。
这一看就是个命案现场。
“这是散心的地方?”
“没错,就是这里。”朱翊钧率先走了进去。
张家兄妹一头雾水,这就是他说的好地方。
里面,仵作正准备勘验尸体,旁边有负责监督和纪录的官员,按照《大明律》规定,案件相关当事人也要在场,仵作每勘验一处,需当场大声喝报。
不明所以的张懋修和张若兰陪着朱翊钧,在命案现场,观看验尸。
朱翊钧低头,小声问张若兰:“怕不拍?”
张若兰身为相府千金,哪里见过这些,说实话,有些发怵,但回头对上朱翊钧戏谑的目光,她又鼓起勇气:“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有何好怕?”
“仵作的使命,本就是替死者说出真相,查明真相,正义之举,无需害怕。”
“说得好!”朱翊钧笑道,“那咱们走进了,看得清楚些。”
“……”
“不好,走近了,耽误人家做事。”
朱翊钧看出来了,张若兰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于是,始终站在她的旁边,画面血腥之时还会无意间护在她前面。
很快,验尸结束,张懋修实在不解:“我们为何要来看这个?”
朱翊钧道:“我是来寻个人,恰巧遇上了而已。”
张若兰问
:“找谁?”
“找他。”
朱翊钧指了指仵作身边一个年轻人,那人正是刚才在仵作身边打下手的。
他回头也看到了朱翊钧,赶紧过来,欲要行礼,朱翊钧摆了摆手:“换个地方说话。”
几人来到河边,站在一棵柳树下,朱翊钧这才回头笑道:“我给你安排的活儿可还满意?”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这些都是我这半年画下来的,陛下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