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摇头:“没有后悔。”
“那便好。”
“本王呢……”他洒洒脱脱道,“没别的长处,就一点,特专情,所以既然已经决定了此事,不会反悔,你便是我裴云庭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不会有妾,也不会有其他人。”
裴萝撞进他眼里。
许久,她垂下头“嗯”了一声。
“那你呢?不该表个态?”
裴萝举起四根手指,大拇指贴于掌心,学着他的话,道:“你是我裴萝今生今世唯一的……”微微顿了一下,一抹羞涩悄然盈于睫上,“夫君。”
这二字,她前世今生纵是借了胆都不敢跟他联系起来,而今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他是她的夫君。
夫君。
忐忑不安里,漫出一丝微弱的甜,鱼一样徐徐游动,搅乱一池静水,而坐在她对面之人同样心绪难平。
静了半晌。
“裴萝。”
“在。”
“明日见过路修明,后日便启程,先回灵医谷,按计划进行。”
“好。”
裴云庭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小舍。
裴萝关好门,回到后院熬了一碗药。药炉里飘出的香气似春花满园,雪魄好奇地扭着小尾巴过来晃荡,裴萝留恋地看了一圈自己的小院子。
这碗药喝下去,便意味着把自己彻底交给了他,不止前路,还有她自己,此后再无转圜余地。
裴萝端起碗饮尽,苦地直皱眉,却觉得心里最深处,有个东西缓缓地落了地。
晨阳初时,“云上小舍”门开了,一个女子从门里出来。
她关好门,往别馆走去。
一身天青色长裙,波浪一般随着步伐摆动,垂落的流苏芍药簪绾起长发,发尾整齐垂落,面容雪白秀致,几乎吹弹可破,是边疆风沙小镇根本养不出的婉约雅致。
身形风流窈窕,却眉目沉静,鼻梁窄挺,下巴很尖,两只眼睛大而深,如不见底的古老清潭,只需微微眨眼,足可掀起一阵风浪。
所有人都在猜,这如江南雨后清荷一般美丽的陌生女子是谁?怎么竟从别人家里出来?
女子却对自己带来的巨大风浪视若无睹,一路往前,目光落在前方等待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一缕光打在他光洁的额前,滑进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璀璨得直晃她眼。
裴萝轻眨了两下,裴云庭已走到跟前,无比自然地捋了捋她鬓边的头发,看向她身后一群曳着脖子的路人,伸出手等待。
裴萝将手搭上去,指尖被松松握住,裴云庭牵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走进门,踏进门的一瞬,松了口气。
“我昨日可并未说要你变脸!”他道,“伤还未好,急什么?”
“我这样子不好看吗?”裴萝不甘示弱,微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