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纳终于打算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江一一十四岁了,勉勉强强达到了诶瑞斯的淑女标准。
作为曾经的孩子王,瑞纳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图里小镇,虽然江一一不确定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纯粹在围观稀罕的“二十二岁的老姑娘出嫁”。
那个被爱情狠狠撞了一下腰的幸运男人格木收获了无数少年酸溜溜的祝福——其实更像是诅咒……——笑的傻乎乎地在瑞纳的发鬓别上了一朵盛放的野花,在镇上的人大声的起哄声里,弯了腰在苍蓝的天空下亲吻了自己的新娘。
柯扎特夫人激动地掉了眼泪,多愁善感的诶瑞斯也红了眼圈,频频将目光投注到忙着起哄的江一一身上。
“喔,诶瑞斯,你不用这么担心,诶路还是个孩子,她还能再陪你几年,不像是我的瑞纳……”
瑞纳妈妈今天格外感性,如果不是被瑞纳爸爸拉着,恐怕都要冲上去打断婚礼抢回她的瑞纳了。
“你说得对,虽然知道诶路总是会出嫁的,但是一想到我的小天使总有一天会离开我,我还是会忍不住……”
“哎,如果孩子们都不会长大就好了……”
两位妈妈一起长长地叹息。
江一一莫名觉得身上发冷,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灿烂。
“好久不见,诶路。”
十六岁的西蒙,已经完全是一个俊朗的少年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总让人觉得很好欺负。
“半年而已,西蒙。”
江一一笑了笑,十四岁的少女,已经拔高了身条,五官看起来和诶瑞斯十分相似,却又多了些冷硬,只有对着诶瑞斯几人,才会柔软下来,露出讨人喜欢的真实笑意。
之前蓬松的短发在诶瑞斯的的强烈抗议下已经留长了,软软地搭在肩膀上,再加上多少也有了点曲线的身材,倒是一时让镇上的不少少年恍然——喔,原来诶拉瑞亚也是个女孩子。
至于其他……抱歉,十多岁少年的荷尔蒙暂时还没有办法打败江一一的拳头。
婚礼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格木抱起瑞纳,在一群少年的起哄中夺路狂奔,而新娘手里的花球也终于抛了出去,引起一群少女的骚动。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
“但是可以选择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西蒙和江一一相视而笑,没有再说话。
“柯扎特夫人,你觉得我家诶路怎么样?”
“诶瑞斯,你觉得我家西蒙怎么样?”
不远处的诶瑞斯和柯扎特夫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冬天的时候,旅馆的生意总是不那么好。没有多少人选择在寒冷的天气里跋涉,并且不像夏天,即便天气再炎热,那只在这个季节收获的特有植物所带来的巨大利润也还是会驱使着商人们不知疲倦一般地往来。
在下午的时候,小镇上下起了雪,诶瑞斯决定把旅馆关门的时间提前一两个小时。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找到不知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女儿。
江一一真心不是乱跑。
她前两天嫌长发麻烦一个顺手削短了的事情已经惹得诶瑞斯发了一大通脾气,暂时还没有再去触霉头的打算。可是江一一从来不知道头发的长短原来对实力有这么大的误导作用,几乎是她刚刚剪完头发,那群终于醒悟了自己的老大还是个漂亮姑娘的半大小伙子们就屏蔽了他们刚发现的事实,又急吼吼地上门求援了。
等江一一赚完外快匆匆往家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虽然是因为下雪的缘故。
雪已经下了一段时间,入目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图里小镇都安静了下来,透过窗户渗出饱含着暖意的火光。灰沉沉的天空直向下压,仿佛承受不住那些雪的重量,一阵风过去就要哆哆嗦嗦地漏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来。
江一一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她不喜欢雪天,因为那个无可挽回的遗憾,就发生在这样日子里。
江一一走到旅馆门口的时候,诶瑞斯正在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交谈。
那是一位青年,有着茶色的利落的短发,蓝色的像是浮着碎冰的海洋一样冷淡的眼眸,双排扣的黑色风衣严谨到连第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竖起的领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阿诺德,彭格列的初代云守。
江一一对他印象深刻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他有一张江一一无比熟悉无法不印象深刻的脸。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阿诺德、云雀恭弥和风,拥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诶瑞斯看起来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阿诺德却是转头看向了江一一的方向,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他那似乎永远都无法柔和下来的冷硬似乎也朦胧地柔软了几分。
“你是谁?”
江一一不动声色地将诶瑞斯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阿诺德马里诺。”
阿诺德回答了江一一的问题,视线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下,然后重新落在诶瑞斯的身上。
“我会遵守约定。事实上,你与阿瑞斯的事情,与我无关。”
直到阿诺德说完那明显不符合他风格的多此一举的强调,诶瑞斯才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她露出有些疲倦的笑容,对这位比自己年轻了十岁的青年点了点头,努力忽略他浑身冷硬的气势释放善意。
“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雪,阿诺……马里诺先生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离开吧。”
阿诺德的目光掠过站在诶瑞斯身边的江一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