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雷霆虎步出来宫殿,紧追在后的于登留意观察,可惜得很,他没看到赵常侍母女有举止、眼神的暗示。
担任天子近侍最不能犯的僭越,便是随意泄露圣意!
出来斋宫范围,于登说道:“赵常侍,你我都没有调集五百禁卫之权,劳常侍在此稍待,我去找当值的将军领兵。”
于登匆匆去找父亲商量,因为他率领羽林军随赵芷闯北海王府的话,哪怕他官职略低于赵芷,北海王也会最忌恨于家。父亲年老,已经和太尉水火不容了,怎能再与另位宰辅对敌!
禁军统帅廨舍营。
领军将军于烈年近古稀,头胡须早已花白,正在训斥下属羽林武官的箭术。
于登没敢出声打扰,武官射中了靶心还挨训,可见阿父心情不好。
等数名武官又重新射完一轮箭,于烈才招呼儿子:“说吧,何事?”
于登赶紧把事情讲述,担忧道:“儿肯定劝不住赵芷,父亲不知此妇的脾气,她是真敢脚踢北海王府宅门的莽勇啊!”
“唉。”于烈教子道:“你知赵芷,陛下难道不知?陛下派你率兵,是考验你做事的能力,看你能不能在赵芷把事情闹僵前控制住局面,也是考验我们一家的忠心。”
“但是父亲和太尉已经……”
“怕什么?我效忠的是陛下!元禧小儿能把我怎么样?我给你拨五百精兵,如何办好这趟差,我不教你,你自己学。”
“是。”于登的心稳妥了,就利索行事。
然而他小瞧了赵常侍的莽!
赵芷才不在原地等着他,她从过路宦官手里夺过一卷食谱纸册,然后用拳头威胁了二十余羽林军,带着这二十来人,已然朝北行,直接从皇宫内穿行去北海王府。
“你们几个,走不走?”
“干什么去?”
“北海王府的刁奴藐视诏令,赵常侍带咱们去抓人!”
“啊?!”
这一路,二十余羽林军又呼朋引伴,队伍越来越浩荡,可怜后来加入的羽林和虎贲,全被赵常侍的气势震慑,以为赵芷攥在手里的纸册是圣旨。
他们摩拳擦掌,心道:人这一辈子啊,总得干点大事!闯进宗王府里抓人,足够吹一辈子了,哈哈!
于登又犯第二错,他找不见赵芷,没有立刻带着五百兵追赶,他回斋宫向皇帝禀告。
殿外已不见尉窈等女官。
于登步入殿内,恰看到宦官秦松、杨范把写有标记的纸张糊胶,贴到盛箴册的木盒外面作封条。
这表明女史没有做错,陛下要留存所有箴册。
“陛下,臣有错,臣不该和赵常侍约定地点后,独自去领羽林精锐。赵常侍不见了,若这个时辰去华林园外的北海王府,臣怕……”
于登瞧着陛下的神色,原本想说的是,害怕北海王和高太妃都在府第,话到嘴边了改口:“臣不怕撞上详王,就怕高太妃的脾气,五百羽林恐怕打不过高太妃的护卫。”
皇帝一声不吭,把金灿灿的御牌撂到书案上。
“臣有底气了,这就去!”于登离开之际,背后尽被冷汗浸湿。
赵芷一行人从正北的乾明宫门出,这时禁卫兵人数已近二百人了。
御道上巡逻的城中兵都是见过世面的,激动坏了,这是抄家的架势啊!
抄谁家啊?
有武吏窃窃私语:“瞧今天御道上停留的马车,全是去北海王府贺寿喜的,可见繁华未散。再瞧这即将被抄家的,唉,人和人的命,咋就那么不一样!”
“可是我瞅着这些宫中羽林,咋像朝着北海王府去的呢?”
“别放屁了!”
王府的正门开着,许多未走的宾客都是借着寿宴送礼,求高太妃帮着谋事的。
门僮看那么多穿甲胄、执武器的羽林兵往这边来,立即分头行事,一半人找棍棒、拿扫帚,呼喊护卫一起阻挡羽林兵进府,一半人去找管事,把情况报给主家。
赵芷来这只有一个目的,给女儿出气!
她喊句:“交出刁奴!”
后头啥都不明白的禁卫兵附和:“交出刁奴!”
门僮:“大……”
“胆”字未出。
赵芷假用手中的食谱作武器,实则以掌背掴人,谁上前先扇谁!
谁多嘴先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