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掀了你们这破烂仙盟了!狗屁的修炼成仙,做你们的大梦去吧!现在他死了,我要你们都不好过!”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晏伽通感所看到的视角,其实很久以后怀钧又给他讲了很多细节,而且经过了300的全主观情绪色彩的添油加醋。
把他还给我
怀钧听着白狼一声声穿破云霄的质问,只觉得心如刀绞。他何尝不想抛下一切、与仙道彻底翻脸,可晏伽曾经对他说过,无论何时都要保全越陵山的名声。
他身后还有一干同门与师长,晏伽死前没有给他留下半句话,他如今只能接过师父手中的重担,一步步再往前走,别无他路。
那一年,小狼尖利的獠牙努力对抗着天道和俗世的不公,却被折断利齿,自始至终唯无人理会他的愤怒。他第一次懂得世上的炎凉冷暖、人走茶凉,方知连曾经的司正之官、执掌裁断的狼王也有求不得的公道。
林惟竹见顾年遐的样子,心中未免生疑,她展开额头的天眼,仔细将那白狼从头到尾看了个真切,却是没发现任何异样。
唯独白狼额头上似乎总有朦朦胧胧一点迷雾似的遮蔽,林惟竹每每想看清楚的时候,都觉得被旁的东西分了神,实在难以辨认。
若浮俶长老还在,此刻三眼全开,便能看到顾年遐的额头上盘踞着一团漆黑的秽物,恰好将狼王之印尽数挡住,血红双瞳带着渴望与狂热,正顺着顾年遐脖颈的剑伤向里钻。
“这北境狼族的身躯……绝好的炉鼎……给我,全都给我!”
顾年遐越发狂躁,嘶吼着跳上一座矮峰,俯身朝低处的灵修扑去。怀钧带着越陵山弟子列阵抵御,却很快发现这头白狼居然能分辨出他们的玄鹿羽衫,并且从不会主动攻击越陵山众人,哪怕御剑停在半空,白狼也不会瞧上他们一眼。
“它为何对仙道有这么大的敌意?”苏获不解,“而且似乎没有要与我们过不去的样子。”
“它是为了师兄而来的。”林惟竹道,“真是可笑,仙道对他恨不得杀伐干净,却唯独这魔族不顾一切地为他讨说法,我们竟是连这魔狼也不如。”
天边滚雷渐近,顾年遐充耳不闻,怀钧却意识到什么,转身急匆匆问前来助阵的唐嶷和臧琼云:“长老,你们看这天色骤变,无端电闪雷鸣,是何缘故?”
唐嶷神情难得凝重,他和臧琼云不动声色地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道:“天雷之罚。”
“天雷一说竟然是真的吗?”怀钧诧异,“据说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便是云中降下雷霆天劫,将率先作乱的魔族劈得灰飞烟灭,这才平息下去。”
“据古书所载,雷劫之罚落下,必得是因为魔族主动伤及人族。”臧琼云道,“这白狼来得蹊跷,孙焕尘又这样急着逼我们动手,怕是有问题。”
“若天雷真的劈下来会怎么样?”怀钧问道,“它会死吗?”
唐嶷道:“自然会,哪怕杀死一个人族,都会被天雷劈至神形皆灭。上一个遭到雷劫之罚的魔族是东海鲛人,据说他们生来便有浑身坚硬鳞铠,却连一道落雷都抵挡不住,在那次雷劫中尽数灭族。”
“那它岂不是找死?!”怀钧大惊失色,“不行,那白狼若死在越陵山,北境狼族必不可能罢休——师叔,师伯,快来助我拦住它!”
寒冰依旧疯狂地向着四面的山峰攀爬,怀钧确信如果无人阻挡这白狼继续发狂,整座越陵山都会被这些寒冰封住。
没有任何活物能耐得住这千年冰魄的寒气,在天雷落下之前,白狼一定会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飞沙走尘间,孙焕尘率先带领剑宗弟子一拥而上:“杀了它!”
“北境狼族和那个叛徒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就说他们必不会真心围杀晏伽,只是为拖延时间罢了!”
“天雷要落下来了!众神在上,降此神雷,将这恶狼劈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再兴风作浪!”
“停下!快停下!”怀钧急匆匆地和越陵山众人一同展开结界,试图在顾年遐彻底闯下不可回头的大祸之前拦住他,“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
顾年遐正要往前冲,忽然有人将一个物件重重丢到他面前,落地清脆作响。他被那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却发现是半截断剑,一股熟悉的法力残留其上。
顾年遐猛地停了下来,低头过去小心地嗅了嗅,一瞬间心如刀割。
断剑上还萦绕着晏伽的气息,以及浓重的血腥味,顾年遐觉得心冷了下去,他并未想太多,只是扑过去护住了那把断剑,眼泪汹涌而出。
林惟竹三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被白狼护在身下的残剑,喃喃道:“那是师兄的剑,不是应该在剑冢吗?”
怀钧低声问身旁的随侍弟子:“我师父的剑为何会在此?”
对方摇头:“这……弟子也不知。”
天雷已然凝聚在顾年遐头顶,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伏着身子,绝望地用鼻尖触碰断剑的剑柄,泪流不止。
怀钧和林惟竹等人见状都有些震撼,从未有人见过北境狼族的眼泪,据说魔族是最为无情无心之族类,他们高傲而冷峻,不为俗世停留,也不因红尘垂泪,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人族而疯魔难抑。
越陵山众人不欲其死,除了思虑到与北境狼族的关系,更要紧的是另外一种私心——所有人都难以启齿的真相,甚至连越陵山都无法为晏伽剖白的话,都被这个魔族赤裸裸地说了出来,哪怕仙道对某些事都心知肚明,也抵不过这头白狼声嘶力竭地扯下在场每个人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