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激战正酣。
“说战术只说一半,真不怕有人戳穿你。”傅晚晴轻声道。
“一半就够了,剩下一半下次再说。”杨世彦轻叹一声:“这样不至于真正奠定胜局,让革命军能有喘息休整的机会。”
“你没事了?怎么不出去打仗?”傅晚晴看杨世彦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长桌前愣,不禁轻声问。
“奉军的士兵我指挥不动,一个人冲锋陷阵吗?”杨世彦浅笑着反问,可他眼中却古井无波,毫无笑意。
开玩笑只不过是为了缓解二人沉重的心事,身在对立的阵营,把枪指向自己的同志,着实为难。
“要不你来医院陪我?”傅晚晴随口一问。
“你是认真的吗?”杨世彦抬眼看傅晚晴,轻声道:“等会儿去换件衣服吧,差点以为你受伤了。”
“当然不是。”傅晚晴低头看了看沾染血迹的衣服,轻声道:“你这是杀人的手,救不了人的。”
杨世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转头问傅晚晴:“外面炮火连天,多危险,你要不要退到后方去?”
“自从决定和你在一起,哪天不危险?”傅晚晴盈盈一笑:“我走了,仗打起来了,医院肯定缺人手。”
傅晚晴走后,杨世彦也走出了司令部。
杨世彦站在一块高地上,手拿着远望镜,目不转睛的关注着两军的动向。
他看着奉军边打边退,革命军似乎不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过于贪功冒进,被奉军利用湘江天险包了饺子,突围过程中损兵折将,惨烈异常。
若是提前在包围圈中埋上地雷,再布置好手榴弹营和重机枪,那真就成了革命军的埋骨之地了。
以杨世彦表面的立场,他这仗打得极其漂亮,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杨世彦把目光转向后方,直隶军从西侧后撤,此时已经撤离前线好几里,突然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后撤,另一路推着大炮上了一座低矮的山坡。
杨世彦望远镜后的瞳孔突然紧缩,他意识到了最大的疏漏。
西北方有小山丘,哪怕只高出几十米,火炮的轨迹是抛物线,在山上点火的话射程可以增加数十上百米,能堪堪够到奉军的后方。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直隶军和革命军演了那么多天的戏,此时合作也不是不可能,或许他们早已达成了某种协定。
士兵在前方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后方大乱。
“让阵地后方的炮兵团立刻撤下来,人撤下来就行,要快。”杨世彦对身旁的传令官命令道。
传令官一刻不敢耽搁,从最东边开始通报,把杨世彦的命令带到。
杨世彦看着直隶军已经爬上山头,几门火炮已经铺设开来,传令兵的度还不够快,而且后方不止有炮兵团,还有军医营和辎重。
要来不及了。
杨世彦知道炮火随时都可能落下,此时很危险,但他不想坐以待毙,他以身涉险,从最西边亲自把消息带到后方部队。
一个营帐,两个营帐,都没有傅晚晴的身影。
山上的炮火飞来,多亏撤退喊的及时,几秒时间,士兵大多已经撤出。
炮火几乎是追着杨世彦的脚步落下,越来越近,显然度要比他快,在还剩两个营帐的时候追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