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寻一生,却没能做到的,烙在他心中的遗憾。他希望有人能做到。
既已开战,无法选择,但既已和平,就寻求所有方法,让它持续下去。
祁染露出一丝苦笑。“你看看我,”他说,“我都变成什么样了,能替你呼吁和平吗?你自己去做吧,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你会这么做的,”钟长诀说,“你有这个能力。”
“我未必有这个愿望。”
“你有的,只是你暂时忘掉了,”钟长诀望着他,“答应我,把它找回来,好吗?”
祁染咬紧了牙关。
这个人在逼他活。他都不拦着他去死了,他还要逼他活。
不仅如此,他还用他唯一的遗愿,去逼他做一个好人。
如同他要求他模仿一个好战的将军一样,他要求他模仿一个守卫和平的政客。
毫无道理,强人所难。
他就这么笃定,他爱他爱到这种程度吗?爱到愿意为了他活着,爱到愿意用后半生为他的愿景而拼搏?
祁染抬起头,看着钟长诀。
“好,我答应你。”
烈火
伦道夫静静地望着天花板,长期卧床,不见阳光,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尽管室内温度很高,他身上依旧裹着厚厚的毯子。很长时间里,除了医生和护士,房中没有来过任何人,他庞大的家族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望了眼门口的警卫。即便不被软禁,他也走不出这个房间了。他的身体日渐虚弱,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浅,每次都像是溺水之人的挣扎一般,用尽全力。
病房外忽然传来问候声,这声音十分耳熟。伦道夫扯了扯嘴角。他终于来了。
卡明斯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是十分官方的微笑,神情还是那样恭顺谦卑,他有超群的能力,却甘心做八年的私人秘书,拒绝任何升迁机会。
伦道夫想,自己早该知道,世上没有这样完美的人。
他望着卡明斯走过来,把带着的花束放到床边,连嘲笑落败的对手,这人也不忘慰问病人的礼节。
伦道夫很难挪动脑袋,只能转动眼珠,盯着卡明斯:“你们把劳伯怎么样了?”
卡明斯惊异地望着他:“什么怎么样,你没看新闻吗?联首还是照常出席各种活动,政治献金改革还是照常进行。”
伦道夫冷笑了一声:“首都周边的驻军被调走了,空军的两个中队空降夏厅。在这种和财团对峙的紧要关头,劳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卡明斯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很快又和煦起来:“你这样思虑过重,怎么养得好病呢?”
“你们想让我好起来吗?”
“当然,”卡明斯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至少,要好到能出庭作证的程度。”
“作证?”
顾念着病人,卡明斯将文件举起来,放到伦道夫眼前。
“这是针对联首的起诉状,扰乱司法、滥用职权、教唆贪污、危害国家安全,还有其他十几条罪名,你是最了解实情的人,如果有你作证,联首的罪行会更可信,审判会更顺利,”卡明斯说,“按照你的罪行,少说也得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如果你愿意做污点证人,检方可以减轻刑期。当初,十几个实习生,你留下了我,推荐我做私人秘书,这算是我对知遇之恩的一点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