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柏坐了,这才说道:“宋文清真是个办事的人,他听说石油机是用来抗日的,二话没说,拍着胸脯给我那兄弟说他一定要尽一份力。”
“他就去宪兵队找了一个叫张忠达的,告诉他自己要在报社附近开一个小印刷厂,需要一部石印机,只是市场上买不到,要他想法给弄一个,他可以出大价钱。”
“张忠达一听说出大价钱,当时就动心了。本来弄倭鬼子的东西是个大事情,出了事要掉脑袋的,只是张忠达可不一样,他是个大烟鬼,没钱可不行,所以他想了想就答应了。”
胡传德点着头说道:“原来是个烟鬼,这个好办,烟土的事情我想法给弄一些,再给弄点值钱的东西,不能让人家朝里垫钱。”
胡传德想方设法弄了十两烟土,又弄了一两海洛英,另加六个金戒指,由宋文清交给了张忠达。
张忠达自是开心的不得了:“我是仓库交货,而且是要在下雨天的晚上,你要在下雨天的晚上,把墙推倒,自己或者派人去提货。我张某人有话在先,路上出了事,我不负责,也绝不要把我张某人牵扯在内。”
宋文清忙不迭的答应:“那是,那是,哪能扯着您哪,有事我一个人担着,你放心,你放心,你放一百个宽心……”
此正是雨季,没过几天,一场大雨。
胡传德、姚成柏、姚成喜三个趁着雨在晚九时之后来到少华街宪兵队仓库,用铁锹放倒墙头。
墙头扑地的声音又岂能小了?
随后便是一声枪响。
胡传德见事不妙,忙与那两个跑了。
次日雨过天晴之后,胡传德又到仓库附近转了一圈,见已拉上了铁丝网。
胡传德通过宋文清去问张忠达接下来如何处理事情。
张忠达两手一拍:“这事好办,就今晚,你尽管派人来提货。咱们说好了,来到之后你的人拍三声巴掌,我把电闸刀拉下来,你们用钳子剪了铁丝网,直接进仓库拉货。”
当晚九时多,胡传德三个拉着两辆平板车,如张忠达所言,拉出了石印机。
石印机当晚放在了四道街王德友家里。
只是如何把石印机弄出徐州城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胡传德一时无计可施,便急回黄邱山套向谢笑良汇报情况。
谢笑良闻言大喜,忙召集人手,急思对策。
此后胡传德在徐州城外弄了一辆牛车,车上有木箱,石印机置于内,上边盖了厚厚一层大粪。
尽管如此,当牛车行到霸子街日军第六检查所时,日军还是用铁棍向内捣了几次,所幸未能查出破绽,临放行时送了一句话:“开路-马斯!”
石印机到了黄邱,本来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
可是却没有人能开心得起来——
没有油墨!
供给处的李昌怀跑了许多集镇,就是没有油墨!
问题又回到了谢笑良这儿。
到了谢笑良这儿就是又到了胡传德这儿。
到了胡传德这儿就是到了姚成柏这儿。
当胡传德又赶着几头毛驴找到姚成柏的时候,姚成柏已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姚成柏:“你走后,我就想起来了,这油墨迟早还是个问题。我已打听过了,现在买油墨实在是难,得要介绍信才能买那么一点点。你们要的量很大,这不是个办法。实在是愁人哪。”
胡传德笑了:“愁人?谁个不愁?要是不愁我还来不到你这儿呢。黄邱那儿愁的人多着呢。到了你这儿我就觉着不愁了。”
姚成柏闻言眉头一皱,当时就咧了咧嘴,想说什么没说,原地转了两个圈,挠了挠头,突然一拍手:“有了!”
胡传德见状大喜。
姚成柏:“这徐州西关有个西木洋行,是日本人开的,他们经营油墨。最要紧的是那里有一个我熟悉的人,他叫马从礼,在洋行里当勤工,这个人机灵,能干,我找他去,让他想想法,我看差不多,十有八九能成。”
胡传德喜道:“甚好,你先去见见他,约个时间叫他来这个旅店,咱们再议议。”
第二天,姚成柏带着马从礼来到旅店。
一阵寒喧之后,这三个便开始商议对策。
马从礼:“我和开店的这两口子处得相当好。”
这是马丛礼的第一句话。
“这两口子好吃好喝,尤其是见到好酒,那真是挪不动步,不喝好了还不行。”
这是马丛礼的第二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