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威坐在轮椅里看着那个年轻将士,“你可敢再说一遍,昨日为何要刺杀老夫。又是听了谁人命令?”
呸,一口血水喷出,将士仰着脖子,“要杀便杀,你这祸国殃民的老贼,定然不得好死。”
尹威摇头笑笑,唤来了京都刑部司司长,“昨儿夜里的监察影像都放给诸位同僚看看。”
“是。”
一个仙影玉璧上出现这些兵士整装出的画面。
“太子圣王平乱归来,我等不可再让圣王受妖相欺辱。今夜,为圣王庆功。杀入妖相府邸,了结圣王之忧。”
那将士目眦欲裂,搬运气血,血液逆流而死。
尹相叹息一声,“看了这影像,诸位作何感想?”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启禀国相,事情牵扯太子殿下,还需勘察。不可贸然定论。”
兵部尚书低笑一声,“诸位同僚,老臣手中有一个名单。此名单乃是太子殿下多年来笼络禁军,清除戍卫部队异己,安插亲近之人的名单。”
国相嗤笑一声,“那大位便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安插亲近之人有何不可?”
兵部尚书赶忙道,“太子多年来,耽于享乐。非是德行之人。虽不日前解了春香郡兵灾疫情,但也是外来游方道士之功。非他太子德行。老臣以为,太子无德,不可继承大统。老臣举议,罢黜太子。”
国相摇了摇头,“太子乃是当今圣人定下,不曾做出失德之事。此案不予同意。”
户部尚书上前,“怀王借南巡,收受多家士人部族私礼。帮其掩盖侵吞良田。藏财货无数于骨江船行。卫冬郡太守林啸帮其掩盖行迹,以贸易名义运往域外。”
国相看向了礼部,“鸿胪寺可知此事?”
礼部一个侍郎站出来,“回禀国相,鸿胪寺的确见过林啸与鹿朝和冀朝外使同饮。但不敢近前。”
“那就去查。”
“是。”
这时监察院的御史上前一步,“微臣也要检举太子。”
国相眯着眼哼了声,“说……”
御史出列说道,“太子殿下入主东宫二十三年,从未去拜祭官祠,也从未去国神观供奉。微臣以为,太子殿下不敬先祖,不敬国神。失德。臣以太子不孝不敬之罪,弹劾太子殿下。”
呼呼啦啦一大群官员出来,“下官附议。”
这时兵部侍郎罗琴也上前一步,“我罗氏儿郎不敬先祖,本王以为,不可承大位。当换德行健全罗氏儿郎。”
掌管皇家氏族的亲宗府靖王罗昕也上前一步,“当今太子的确无德,亲宗府附议。”
皇室两位王爷站出来弹劾。那便是要廷推。
这事儿很快便报与圣人,圣人坐着皇辇匆匆赶来。
圣人坐在皇位上摇摇头,“我儿真是不讨人喜欢,一次次弹劾,这次也不知过不过得去这个坎儿。来吧,开始廷推。”
京都中枢关于罢黜太子的廷推开始。京都之外掩埋尸体的人更是忙得汗流浃背。
高宥来化妆成一个中年书生坐在驿馆的茶棚下面,风雪中不断有人前来报信。
太子会蠢到在京都派人刺杀尹相么?没人会这么蠢。京都早就被尹氏利诱变成了铁板一块,怕是许以官职都撬不动一角。
至于东宫有人刺杀太子,国相会这么蠢么?被人抓到把柄便是前功尽弃。
这二人都没差人去刺杀对方,但这戏,皆是要以对方派人来刺杀自己来演。
高宥来得知太子平安,笑了笑,继续安排手下去抓捕截杀北方氏族的信使。京都必须一个人都逃不出去。因为要起风了。
夕阳正好,京都里百姓都收摊回家。
戍卫军马动了起来,直指皇宫。太子在东宫之中骑上高头大马,看了看一旁两手揣在袖子里的粟岳,“国师不与本王同去么?”
粟岳摇了摇头,“去什么?丢人现眼么?”
“那本王去也!”
太子骑马与东宫新来的禁军兵指皇宫。
皇宫里议政殿忙了一天,好多大臣说得口干舌燥。太子在他们嘴里,那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但是弹劾廷推还是没过。
有人明知家眷被抓了,要么就是送出去的信无声无息,家中一封回信都没有。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渠声早朝的时候拿着一个刍狗,那刍狗上写了尹相的人名,下头穿着一对小人,小人都没名没姓。
夕阳如血,太子高头大马堵在了皇宫门口,看着那一车尸体。“拖走烧了,把尸体停在我家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儿?”
“太子领兵进宫护驾!靖王罗昕昨夜差使刺客刺杀太子,今日要毒杀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