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老弟是不是困了,要不你去后屋睡一觉?”白峻青问道。
“我不是困,只是在想你的计划,你说的这个日本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长啥样,住哪儿,有什么习惯,怎么动手?”
“这个你不要急,我来想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住下来,时间会磨出办法,时间磨出思路,从苍茫无序,到思路清晰,这个过程不会太长!我会让警局情报队的老潘把那个资料给你拿来!”
“我是骑虎难下,真的遂了你们的心愿,恐怕我再也没有在北门河立足之地,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后面的麻烦,会越来越多,我不想这样,象日本人一样,秘而不宣!”
“我依你!”
汪天培的汽车,没有如他所愿,如入无人之境,开入株式会社,而是在大门那儿被拦下,尽管他出示了证件,并把头伸出车窗外,大声嚷嚷:“我是神州省委秘书长,我叫汪天培,我是受你们株式会社的浅仓次郎社长之约,我是……”他解释这么多,无非是要抬高自己身份,让自己免检,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事,除了换来一句:“八嘎!”之外,就没有别的。
门卫硬生生从他手中夺下证件,看一眼看不懂,做了个点定的动作,让他在那里候着。
嘿,这帮狗娘养的,东洋来的丘八!敢对老子这样,他一边生气,一边焦躁等着,过一会儿,那张永远挂着笑容,皮笑肉不笑的硕大的圆脸,出现在他面前。
“汪大秘书长,别来无恙乎?见谅,手下人不认识你,我代他们向你致歉!还不赶紧把汪大秘书长的证件还给人家?”
“嗨!”那人走过去,用日语说:“すみませんでした!”
“汪大秘书长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良师益友!”
“罢了!”汪天培接过证件,仿佛沾染上什么脏气,煞有介事吹一下,才装进口袋口。
“请,汪秘书长刚从省城来,就当是陪我,我们一起去樱花艺伎馆,那里环境优雅,惠子和八子对你印象都不错,她们期待着再次见到阁下!请!她们一直盛赞在下是谦谦君子!”
“是吗?”
“希望阁下能够给我带来好消息,弘一昨天在电话里说了,你为了大东亚共荣,殚心竭虑,先生的苦心,日月可鉴,走吧!”
傍晚,风清月朗,一向寂静的龙泽一中大门口,热闹起来,咖啡店老板有些感到奇怪,三五成群,纷纷向校园走去,并且轻声交谈,林茜云和另外一名男老师,站在门口,不断对进来的人虚语:“欢迎光临!”
“是特派员温先生要来吗?”有人这样问,“是亲自指挥攻打临江县的温先生吗?听说他曾经和毛主席并肩战斗过,真的假的?
“是!”林茜云看看四周,静如平时,她总有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窥,“是真的!”
“这样履历光荣的人,也能到临江,我好幸福哟!”小女生满眼放射出幸福流溢的光芒。
八时半,温安正意气风骑着自行车,到校门口按出一串清脆的铃声,受到了进来的师生热情接待。
“是温先生吗?”男教师伸出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温安正,“欢迎,欢迎温先生的到来!”
“不客气,大家都是革命者!”
“你好,温先生,你的演讲声情并茂,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们渴望再次聆听你的演讲,你让人激情澎湃!”三个女生拦住温安正,饶有兴致看着他,脸上扬溢着青春的浪漫,“温先生,会后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温安正扭过头,扶着自行车,一脸阳光,“可以的!”
“温先生,你到过延安吗?见过毛先生吗?”
“当然,我之前四次到过延安,每一次在那里都呆了不下于四个月,至于你说的毛先生,我们几乎天天见面,他是个伟大的天才,只有他才能救中国!”温安正沐浴在伟人的光芒里,有些醉醉迷迷。
“你是个什么级别?毛先生怎么可能天天让你见着?”一个女同学不相信,她的父亲是个县级官员,至今都未见过蒋氏,并为此深感遗憾。
“真的,在延安,你就算是个普通老百姓也能见到他!”
“我不信!不怕坏人谋害他?”
“坏人不敢,因为所以老百姓都爱戴他!那是一片纯粹的红色土壤!”
“温先生好!”陆续有人进来,和他打招呼。
“你们好!”温安正挥挥手。
林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咖啡馆门口,看半天不见有人下来,“温先生,抓紧吧,同学们都在等着!”
“好的!”他看一眼林茜云,“同学们,我们一起吧!”众星捧月一般。
“你在这里看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林茜云吸吸鼻子,似乎嗅到某种不安定因素,仿佛就来自于那辆黑色轿车,信步走进传达室。
小会议室里,座无虚席,还在不断有人往里进,温安正把自行车放在门口,直接走进去,一阵噼哩叭啦响声,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一句:“我提议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红党的温安正先生的到来!”
“同学们,朋友们!”他笑笑走进来,“我是红党的代表温安正,受你们学校的邀请,来给大家演讲!”他摆手,示意安静。
“温先生,你好,我是学生高天音,我在大街上听过你的演讲,特带劲,让我热血沸腾,热泪盈眶,你说得太好了,同学们,我们一起欢迎温先生的到来!”又是一阵雨点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