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知道她心思灵巧,多半不会直接拒绝,但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般快,不由倾身确认:“你答应了?”
“嗯啊,快来履行夫君义务。”花清浅漫不经心道,她欢快地跳下池塘,半身化为蛟尾,扬起一池早秋温水,在快要破晓的天光下闪闪发亮,像是被玉勺搅乱的珍珠。
她凝视着自己的尾巴,只觉比从前的蛇尾漂亮得多,且宽大有力得多,得意之余坏心思浮上来,撑着岸边借力,猛然卷住傅玄的劲腰就往下拽。
傅玄没有防备,但他反应极快,被她拽下水的瞬间化为凤凰,占有性极强地拉过她的身子,一双翅膀铺天盖地将她包裹起来——
“花清浅,既然你答应了,就不要再轻易逃跑。”两人都是第一次双修,他汹涌的神力在花清浅体内流转,她舒服得话都说不出来,听他如此低语只能点头。
她觉得他对五十年前之事有了阴影,反应激烈些也没什么,甚至她还因为误会有些理亏,于是趁着池水稍歇时,努力挣扎着在他耳边宽慰他:
“你放心,我、我再不会跑了,再遇上什么事,我一定当面去问你……就算、就算好聚好散,咱们也要散、嘶,散个明白。”
她竟还想着散个明白。
傅玄面色有些冷,却没有追究她这句话,而是将她狠狠箍在怀里,要她缠在他的颈子上,被迫摆出最亲密的姿势,才压下心头快要发疯的警告——
这次他放开了金甲,只是一次试探,若她再敢不告而别,等他找到,那么任她哭求也罢,狂怒也好,他便再也不会放她自由。
-
与神君重新在一起后,花清浅就像天下所有普通的蛟一样潜在水底,通过执掌一方水脉,增强水系术法的功底。不同的是,她所属的水域是不老泉,还有一只老凤凰不辞辛劳地夜夜给她填补真神精魂。
玉京子当初在昆仑学了些本事,这些年一条蛇在颖朝瞎逛,隔三差五发传音来报平安,很叫人省心。
于是花清浅也没怎么管过他,只专心在长生界修炼,增进修为,争取早日飞升成神,让头上的两个角角变成真正威风凛凛的龙角,有资格飞往泰山。
当然,还要偶尔去神界一趟,花心思安抚一位认定她死了的小龙王。
“花清浅!!!”岐深气急败坏的尖叫响彻天际,要不是被神霄玉清拉着,她整个人已经要扑到小花蛟身上:“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哭了多久!”
神霄玉清已经将拼凑的真相告诉过她,她知道花清浅不是被傅玄招魂复活的,而是压根没死。
“你要假死摆脱神君,我又不会拦着你!居然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自己跑了,完全没有想过我哇,跟香染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是——”
简直是没把她当朋友!
花清浅自知理亏,老老实实被她抱怨,末了才弱弱地辩解了一句:“你跟神霄玉清关系好,我那时怕他跟傅玄告密嘛。”
“我能帮你瞒着他呀!”
花清浅:“你偷吃个糖葫芦都会被他发现……”还能在人家眼皮底下藏条活蹦乱跳的小花蛇?
被这么一提醒,岐深也觉得她好像有点道理,很快抛下这茬,蛮不讲理地说道:“反正你就是辜负了我,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才能原谅你!”
“好哦。”花清浅唇边带笑,答应下来,在凡间历练了这么多年,她哄人更是得心应手:“你喜欢吃酸甜口的,西陆特产要不要来一口……”
神霄玉清看着岐深不知不觉就松开他、蹦蹦跳跳和花清浅一同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傅玄说道:“你那位亡妻从头到尾没理我,还在记恨我对蛇谷看管不力的过错吧。”
对于他这个级别的神仙,封印魔族、稳定大局是第一要务,相比之下,蛇族选少主是再细枝末节不过的小事,没心神去管也正常。
傅玄知道,当年那场灾祸的罪魁祸首是丹虺,但一想到是因为蛇谷没人镇着,丹虺才有空得手,从此引燃一系列导火索,致使他与花清浅分隔多年,心里就一阵烦闷。
他最终说道,“那晚前蛇王召集了许多仙人助阵,小清四面受敌,重伤根骨,还失了同伴……经受如此惊天巨变,恨上每一个与之沾边的人都很正常。”
“况且她到底是蛇妖嘛,天性阴狠些,那几条已经伏诛的蛇,不够安放她所有恨意。”神霄玉清说,“不过论起来,你也算与此事沾边,但她就是更怨怪我,不怨怪你。你说说,是因为你长得比我俊呢,还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
傅玄垂眸不语。
身为凤凰神君,五十年前他没有安排妥当、保护好她,没有及时查处扼杀蛇王的狼子野心,与神霄玉清的疏忽确实不相上下。
可她确实也没有特别恨他。
正思索着,花清浅与岐深的声音随风飘过来,女龙王说话声十分高亢,偏偏她自己还以为别人听不到:
“就这?你就这么跟神君回来了?也太好哄了吧,他都没有为你死而复活、生而复死、离魂失忆、断胳膊断腿呢,就说了几句好话,你就又乖乖跟在他尾巴后头了?!”
像是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冷意,岐深设了个结界,摸摸鼻子继续道:“我以为经过蛇谷少主选拔那一遭,你的脾气能变差一点呢。”
这位显然是读话本子读偏了,花清浅以过来人的身份摇了摇头,告诉她就算是神仙,也没有那么多要死要活的作法。
“死遁一次已经很累,我也不想再折腾什么。”她说,“再说了,傅玄都把话说成那样,我感觉……要是再拖着他,他会好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