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前摆着一盆煤炭,而她的死因,也是这盆煤炭。
朝堂之上,新傀儡端坐明堂,看着堂下的两个大人,急赤白脸地吵架。
不是为花祝年的死,而是为在这个冬天,所有冻死的人。
她的死并不是例外,只是其中之一。
风和畅的手下包了几处煤矿,卖的时候往煤炭中掺杂了泥来压斤两。
赚了足足够百代享用之银,风和畅全用来建观造庙。
他要打点关系,上面有人,下面有人,人间有人,仙界地府也要有人。
因为沉溺于世间王侯将相这个通关游戏,等他死后,他还要继续抢夺他人命数,继续当王侯将相。
不过,宋礼遇虽然跟风和畅吵成这样,但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开矿的是风和畅的人,质检的是宋礼遇的人。
两拨人狼狈为奸到一起去了。
不过是往煤炭里加些泥嘛,能有多大点儿事儿呢?
可是,那个冬天格外地冷,春节也没什么热闹的氛围。
家家户户幸存者无己,天子脚下都冻死这么多人,更何况其他地方呢?
风和畅跟宋礼遇生怕冻死天下万民这个锅,落到自己身上。
疯狂地往对方那里甩。
一个是二十世的王侯将相,一个是乱世翻云覆雨的十几朝老臣。
他们都很擅长一件事——
利用天下万民的死,来抢夺对方手上的东西。
至于花祝年的死,亦或是什么人的死,都是不那么重要的。
每个男人都确实很爱她,可也就只能到爱为止了。
这份爱,并不足以他们抛弃想追逐的东西。
男人的爱实在是太单薄了,单薄到也就只能用来哄着女人跟自己睡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承受不住。
衡羿是在夜间回归神位的。
他本来正在宫中看烟花,过得极为清闲。
而风和畅和宋礼遇,那时候正忙着,让手下人清理满京城冻死的百姓尸体。
花祝年就是在那时候被发现的。
衡羿回到天上后,从九重天的废墟中,扒拉出了那面照遍尘世的虚空镜。
从那面镜子上得知了她的死因。
那晚,她真的很冷。不过,走得很快,并不痛苦。
他还从镜子里看着朝堂上的两个人吵架。
他们吵来吵去,竟全是为了自己,都没有人想起来给她收尸。
至于他,也是不想再下凡了。
他会忘了她。
虚空镜上,反复映照着小老太出走的影像。
雪地被她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一重又一重的风雪,飘落在上面,将她的印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