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药成,喜山扶着徐鹤一,将他的脑袋放在腿上,将药喂进他的口中。
他一点点喝了下去,原本冰冷的身体,此刻散发着荧光,喜山看到,他胸口处缺失一角的菱形,正在聚集着进入身体当中的药液,逐渐补全。
喜山紧张至极,屏着呼吸。
她看到徐鹤一像是从水里探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整个人坐了起来。
喜山扶着他的后背,细细摩挲,柔声说,“师兄,没事了,没事了。”
她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以至于自己都安下心来,悬着的心落到了地上。
成功了,不是么?
可怀里的人一直在咳嗽,好半天止住了,略微有些僵硬,这反应和喜山想象的略有不同。
师兄转过头,望着喜山。
喜山心下一凛,不由僵在原地。
她看清楚了师兄脸上的表情,预知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个结果,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
师兄说:“……你是?”
·不相识2
自从弗妄问起,这几天,喜山总是忍不住回想当年那一幕,师兄抛下华山上一切事物,只身来寻她。
她宿在乡间小庙,夜里有人推门,以为是风,抬眼见一袭月白色便服的少年郎,沉声走到她的面前。
她因为师父的话羞愤不已,还在和他置气,徐鹤一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搂着师兄的脖子,连声惊呼,徐鹤一问她,还在生气吗。
一晃百年过去,这人的模样竟然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一丝变化。哪怕喜山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你说什么,是我呀,师兄。”
徐鹤一沉默而局促地望着她。
喜山张合着嘴唇,几次想要再说点什么,终是无法出声。
她早就怀疑荧草生得太快,可能有异,但她只以为最坏的结果是召唤不了幽荧,功亏一篑,却没想到变化在这里。
她忍不住用手拂面,心中悲切,想哭,却没有眼泪,长久保持着这个动作。
徐鹤一本来卧在她的腿上,起身后,坐在她身侧,依然离得很近。
然而哪怕离得这么近,他也没有更近一步,伸出的手一直悬停在空中,思虑再三,最终收了回去。
他说:“对不起……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喜山长叹一口气,抬起头,听到他继续说,“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喜山心中微痛。
她久久凝望着徐鹤一,想到了很多很多,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有甜蜜的,有酸涩的,也有痛苦和难堪的,他太早出现在她的生命当中,又在她最长的人生片段中缺席,变成了一块镶金的琥珀,柔和泛黄,没有人能够取代。
她想过她和师兄的很多结局,她甚至想过师兄会死,都没有想过师兄会把她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