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子,”突然有人自外疾步而来,“荣大人乃朝廷命官,若在戎城出事,将军难辞其咎。”
金云阳的目光懒懒地看向声音出处,此人虽一身护院的打扮,但眼底的戾气未能隐藏,他松开了荣政,不顾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直视着护院,“你是谁?”
“下官乃武卫营武卫,曹达。”
金云阳耻笑一声,“好一个武卫营武卫,竟沦落成了个阉人的护院。”
曹达听着嘲讽,面上并无波澜,“荣大人乃朝廷命官,为戎城监军。”
金云阳低头看着地上狼狈喘息的荣政,“荣政啊荣政,一个阉人混到你现今这个位置,你确实有点儿本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犯到我头上。你说说——你犯事,我一刀砍了你脑袋,是不是还能被天下人赞一句为民除害?”看到荣政开口欲言,他动作快如闪电的解开腰中软剑,直指荣政颈项,“我知道,你必定想昧着良心说你光明磊落未曾犯事,但又如何,随意给你捏造几个罪名,说你犯事就成了。”
这个疯子——荣政惜命,吓得要往曹达身旁爬去。
曹达冷眼看着金云阳,“金云阳,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金云阳的眼底锐利一闪,在曹达来不及反应之前,脚用力的一踩,空气中同时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和荣政凄厉的尖叫。
“你——”曹达脸色大变,蹲下来一手扶住荣政,一手拿着刀直指金云阳。
“他断了人家姑娘一条腿,我不过是以牙还牙替姑娘讨回个公道。若要告上官府,请便。”金云阳浅浅一笑,“曹达,你护着一个无根的公公,任由他私下纳妾,此事若传回京里,不知你是有罪还是无罪?”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曹达抿着唇,荣政纳妾并非这几日之事,来到戎城,荣政身边不单有义子寻来,还有底下人送上的女子、男童,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的人家,若真出事,皆能用银两打发。
曹达奉命带人护着荣政来到戎城,荣政胡天胡地,他冷眼旁观,只是尽守本分。
荣政捂着断腿,一张脸惨白,“这些个都是荣进的妾室,与我无关。”
荣政不单在戎城甚至在京城都有好几房妾室,但对外都统一口径,就算大伙心知肚明这都是供荣政玩乐,但也没人敢管。他没料到来到戎城,竟会遇上这个横空出世的二世祖“是吗?”金云阳早知道他们义父子之间玩的把戏,耳里隐约听到前头的哀嚎声,他扬起嘴角,“那我可得向他的妻妾们赔个罪。方才在康平楼,我不小心手滑了下,剑不长眼的砍了荣进一刀。”
荣政的心头一震,顾不得自己的腿伤,惊慌的问道:“你……你对阿进做了什么?”
“荣大人别急,其实也没什么。”金云阳一脸无辜,“只是让他跟荣大人一样罢了。”
荣政的脸色更是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其实细细一想,荣进既是大人的义子,自然也得跟大人一样是个无根之人才是正理,以后不是父子却更似父子,挺好、挺好!”
金云阳嘲弄的话一字一句打得荣政面如死灰,荣进是他的义子却也是他大哥唯一的儿子,是他们荣家世上唯一的独苗,今日却被金云阳给毁了——
“金、云、阳!”荣政咬牙切齿,“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跟大人比起来,我应该还算是个依法行事之人。”金云阳自知不是个好人,但是跟荣政比起来,他真的算得上良善。荣政纵使气得巴不得杀了他,但却拿他莫可奈何,因为荣政比任何人都更担心他不管不顾的将事情闹大。
他就是个疯子,可以为达目的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荣政愤怒的大吼了一声,气血攻心的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没劲儿。”金云阳不顾一旁曹达冰冷的眸光,踢了踢荣政,“这样就晕了。”
曹达握着刀把的手一紧,但终究没有出声让人拦阻离去的金云阳。
金云阳带着人马离去,曹达双眼覆满寒冰的看着晕厥的荣政,久久才让人将荣政扶上床,请来府医救治。
金云阳离开荣府,一心只想赶回将军府,只是才上马,韩子安便出现在身边,他不由面露嫌弃。对于打扰他与陶朔语相处的人事物,他都深恶痛绝。
韩子安心塞,但还是上前低语了几句。
金云阳满心不悦,他回戎城都未能好好跟陶朔语说上几句话,偏偏还有个讨厌鬼得救。
“走吧。速战速决。”金云阳一踢马腹,往大牢而去。
韩子安立刻带人跟上,上次随着陶西辰来救人却没将人救出,实在有损颜面,所以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人救到手。
至于救了人可能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这点不在韩子安考量之中,金云阳更是想都没想过。
虽然大牢戒备森严,但这次金云阳一行人有备而来。
金云阳顺利的走下地牢阶梯,正好见到狱卒对陶东朗用刑,他眼也不眨趁着狱卒不备,抢过狱卒手中烙铁,反手将烧红的烙铁印到狱卒脸上。
狱卒吃痛,捂着脸大叫,金云阳用力踢了一脚,将人重重踢得撞向一旁的石墙,瘫软在地。
陶东朗被绑在木架上,满头鲜血,吃力的抬起头看他,他的耳际全是金云阳带人劫囚的兵刃交接声。
金云阳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站定,看他遍体鳞伤,一身狼狈,不由挑了下眉,丢了一句,“你与青竹此刻倒像是对苦命鸳鸯。”随即没再多言,只让一旁的韩子安去将人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