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先生,其实我在想……”罗厉看一眼江阅,颇有深意地开口:“您到底是人还是妖呢?有像您这样异化的人吗?但又有像您这样懂人情世故的妖吗?”
“你想怎么样?”听到此话,白石老头的眼中充满怨恨和恐惧。
“我不想怎么样。”罗厉冷哼一声,“还是我和您刚见面时的问题,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陈添会不会活?”
那白石略一犹豫,说:“实告诉你,我确实知道,但是,整件事情并不是我能主导的,你,要么是他们的好帮手,要么就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是谁?”罗厉闻言心里一动,面色凝重起来,“和中间区有关?”
“再要什么,你得先放了我。”白石垂眼看看江阅分毫不动的手,眼底原本的恐惧中又裹挟上一层不屑,“我又不是添儿,随随便便就被哄得什么都交底。”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说把你手筋脚筋挑了!”江阅瞪着眼睛威胁道。
罗厉不由得乐起来,拍拍她肩膀,说:“你怎么这么凶残?青出于蓝啊!”
白石老头儿知道自己遇上的两位并不是什么善茬,只挣扎片刻便灭了威风般透出妥协来:“那棵树,其实……”
罗厉和江阅正侧耳听他说着,外面却忽然响起了部队特有的铁蹄声,随即是整齐的踏步声由远及近。
白石老头儿登时噤声,脸上显出些激动来,之前的恐惧和慌张被得意和自得取代:“他们来救我了,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
“躲开!”罗厉眼神一瞟抓住江阅肩膀往旁边一扑,只听砰砰两声巨响——
白石先生,自诩与彭祖同岁的长寿“怪物”,脑门和胸膛被弹药炸出两个血窟窿,眼睛瞪得老大,满是吃惊和诧异,死了。
反魂树
“他,他怎么会死……”江阅捂着嘴颤着声音道。
“长生不老并不意味着永远不死。”罗厉一面说着一面转头看向门口。
一支整齐有序的队伍。两列士兵握枪成纵队踏进,随即又变换队形成一字横排,哐—哐—短促利落的两声机械声后,十几支枪齐刷刷地对准了罗厉和江阅两人。
“怎么办?”江阅紧张地攥住了罗厉的胳膊,“这我可t没胜算。”
罗厉冷冷地看了一圈来人,拍了拍江阅手背,说:“别怕。”
江阅不由自主地定下神来——直到他俩双双被押进这么个潮湿阴冷的牢房,铁门铁窗铁栅栏,江阅差点背过气去:“你不是说别怕吗!”
“我是说了啊。”罗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选了块铺着稻草的地方坐下,“只是关起来又不会死,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江阅万念俱灰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要命,“早知道你所谓的‘别怕’就是投降,那我就拿你挡枪跑路了,现在倒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既来之,则安之。”罗厉略一琢磨,起身去看了看看守的位置,从袖筒里摸出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那里面是刚刚捉住的小忍冬。
江阅一见那符轻声叫道:“你想干什么?”
“盯着点。”罗厉简短回答着,在牢房一角并指制出一个结界来,这才将那小女孩从符纸中放出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认识陈添吗?”
半米大小的结界里,只见那忍冬小小一只,闻言怯生生往后一缩,脊背便碰到了界边,顿时便叫那符咒灼伤了一小块叶片,她只好又委委屈屈回到原来的位置,瞪着罗厉哭哭啼啼地擦起眼泪来。
江阅忍无可忍地将罗厉拎起来,推到一边口气毋庸置疑:“盯着点啊老板!”
罗厉无可奈何地低笑一声,便只得靠着狱门听从安排。
“小妹妹,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江阅半蹲着看忍冬眼中透出些温柔来,又用手去摸了摸她受伤的位置,说:“你刚刚看到了,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没想杀掉那个白石的,是他从小养大你的对不对?你不告诉我们,怎么帮他报仇呢?”
这话果然触动了那小女孩的心肠,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认识,是大师兄。”
“大师兄?”江阅疑惑地重复道,抬头看了一眼罗厉,罗厉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她想了想又问:“那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忍冬抿抿唇眼睫微动说:“师父每百年重生一次,确实是靠反魂树,只是尸身每每腐坏,叫他痛苦异常。不知从哪里他知道了新的复生之术,是要伐反魂树的木根心,置于玉器中淬煮取汁,再加花叶揉丸制成惊精香,每年服食,可令身体不坏而精气犹存。”
“但是?”罗厉突然开口抛出一个关键。
忍冬便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又说:“但是此法虽妙,却从未有谁验证一二,再加上师父此番又到大限,便想借尸试验,这就和大师兄起了冲突。”
“怎么个借尸法?”江阅轻轻问道,心中勾出不详的预感。
“很简单,先利用反魂树将死尸复活,从中挑选新鲜的、年轻的肉体以自己的精气占据即可,你们看到的这个&039;师父&039;的模样,其实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忍冬说得清楚又利索,罗厉和江阅听得却是浑身发凉。
“而他要害人性命一定得获得上位者的应允,我猜……”罗厉走过去和江阅并排蹲身于忍冬面前,冷冷地看向她说:“他是用长生秘术作为交换吧。”
忍冬看着罗厉一阵害怕,她想哭又不敢出声,只好瘪瘪嘴带着颤音道:“大师兄阻止无果,师父怕他泄露机密,便命人给他喂了离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