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唇,表情复杂。
“最奇怪的是,再逢春成功的概率明明很低,可他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是江雪。”
宴玦接上话,在蝰疑惑的目光里解释道:
“我从黄月嘴里听见,她和雷蛟谋划了江雪的改造,只要有幽兔的血,再逢春就一定能成功,雷清就是这样定向诞生的。”
“如今看来,是血液储备告急,准备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压着眼睛,语气森然:“这个点屠杀灰炽内斗,他绝不会是真的想停战。”
接着沉珂一顿:“他是想在和谈之后发兵偷袭。”
蝰紧了后槽牙,头顶的每一条蛇都吐出红信,动作警戒。
“不能让他这么做,妖族已经经不起耗了。”
默了半晌,再开口时犹如巨蟒匍匐,压迫黄草。
“雷蛟不能留。”
宴玦唇角勾起,冷不丁冒出声笑。
“正合我意。”
蝰呼出口气,视线飘向门外,仰起下巴指了指:“他怎么样了,现在得稳住雷蛟,不能让他对你我起疑心。”
“你可别心软掉链子。”
宴玦斜过视线,不怎么友善地瞥他一眼,语气很闷:“快了。”
重尘缨站在门外等宴玦,眼睛却一直往屋里瞟。
在此之前,他鲜少在意宴玦的人际交往,宴玦本性就疏远淡泊,交心的朋友就那么几个,重尘缨全都知道。就算有不长眼的试图倒插上门,他也全然当个笑话。
截止到自己主动远离的那天,无论是直白的情话表达,还是无所遮拦的对外关系,随时出现的“我爱你”,从未遮掩的“我爱你”,在各方各面都给足了安全感,以致让他这个敏感不安的人都能无条件相信,宴玦就是很爱他,很爱很爱。
可当这些早就无声习惯的东西全部消失,被治愈的不安和焦躁又再次涌现。
半年的形同陌路,半年的两地分隔,他已经太久对宴玦的生活一无所知,更何况事实并没有像他单方面以为的重归于好,反倒火上浇油,愈演愈烈。
再加上近段时间的冷眼相待,他好像已经找不出宴玦还在爱自己的证据了。
以至在看见宴玦要自己帮忙救蝰还要同处一室时,简直躁动到了极点:纤细又紧绷的神经让他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事都风声鹤唳。
但山矾似乎并没有注意他僵硬的表情。
掩在袖子里的手紧张握拳,有些拘谨地走上前,细声叫道:“重公子。”
重尘缨全神贯注,并没听见。
“重公子?”于是山矾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次,声音大了点,然后伸出手,去拽重尘缨的袖子。
重尘缨回过头,眉毛微微皱起,不怎么耐烦地挥开他伸来的手,语气敷衍:“有事?”
山矾稍微有些僵硬,但短暂失落之后又摆正语调,柔缓着嗓音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自第一次见面,我便藏公子于心,昼夜辗转,念念难忘。”
他两手交错搭在身前,指尖杂在一起,视线低下来,羞怯极了:“当时接近您,不只是因为蝰大人的命令,也是我自己私心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