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尘缨得做点什么。
接下来的路上,宴玦一直缩在重尘缨怀里,两条手臂圈着脖子,恨不得全身都裹上他的味道。
重尘缨差点离他而去、伴生武器损毁消散,二者同步出现,让后怕和伤痛一齐汹涌挤压,叫嘴唇都发了白,心悸难平。
不知何时起,他几乎不在重尘缨面前掩饰脆弱,如今下意识攫取拥抱,更是让人多生钝痛。
重尘缨揽着宴玦,两边宽大的袖袍罩着后背,给予力所能及的全部安全感,声音极尽温柔,紧凑在耳边:“没事了宴宴,我还在呢。”
宴玦跨坐在他腿上,闭着眼睛轻轻嗯了声。
重尘缨垂下睫毛,掌心顺着他后背:“抱歉,害你的冥鳞毁了。”
“不要抱歉,”宴玦摇摇头,嗓音依然发闷,“只要你没事就好。”
“那你的武器怎么办?”
“冥鳞是玄武一脉的武器,圣上御赐之后便认我为主,但只要是器物,就会有损坏的风险,”宴玦始终埋着脸,轻声解释,“我对冥鳞足够熟悉,可以用灵力再炼制一杆出来,这样既不会影响修为,也不影响上手使用。”
重尘缨点点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宴玦扬起眼睛,和他额头相抵:“我可能得闭关十来天,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多想,有事就找温钟或者南彦。”
重尘缨敛着视线,答了声好。
两人终于抵达斗城,宅里的布置还和虚城一模一样,也借着宴玦闭关的空档,重尘缨把云阁的大夫又请了回来。
大夫摸到重尘缨的脉搏,脸色大变。
盯着病人的脸,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先生还是直说吧。”重尘缨淡着嗓子,好像知道大夫要说什么。
“回二长老,之前受经脉断裂影响,没有察觉到脏器根本。”大夫拱起衣袖作揖,低下了头,“如今来看,五脏衰竭,六腑凋敝,应该是强行承受玄门九重而产生的反噬。”
重尘缨压着眼睛,眸中暗光闪烁,坦然问道:“还剩多长时间?”
大夫抿了抿唇,又一行礼,音调悲凉:“最多,不到一年了。”
可重尘缨反倒呼出口气。
其实早在半月前他就察觉出了不对。
呼吸困难,胸闷惊悸,甚至偶有吐血,绝不是一般修为全废会产生的反应。
将死之人才会。
但碍着宴玦时常关注,他没请大夫确认,自己也一直小心瞒着,直到今天,这定音的石锤落下来,反倒让他嗤笑出声。
前几天宴玦因为自己没了武器,今日就得了确切的死讯。
是老天都在催他走。
叫他别再拖累宴玦。
重尘缨闭了闭眼,哽声道:“这件事谁也别告诉,宴将军,云阁主,都不行。你就当今天只是来照例复诊,什么问题都没有。”
大夫苦着脸,面露难色:“这,二长老,恕我多嘴,您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就更应当配合治疗,多陪陪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