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宴玦。
苍白的脸,灰白的衣服,一张飘摇的纸,吊在这里,悬在这里。
削弱的眼皮轻微颤动,塌着青色血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胸口盖着一层薄被,却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传递过来。
是没有生命的泥塑,动不得,思不得。
是宴玦也是重尘缨。
然后轰得一声全盘倒塌,淤泥捂住了胸腔,又疼,又闷。
无法呼吸。
眼眶在意识里瞬间发酸,鼻腔苦涩,一颗泪立刻摔下来,粉碎。
朱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中的毒是巴斑墨,黑蛇一族的秘毒,摆明就是冲着要他的命。”
遥远却入耳。
重尘缨深吸一口气,沉闷的声音全力克制着颤抖:“怎么救?”
朱砂停顿了半秒:“两种解法,一是解药,二是有个灵力比他更高的人以命换命。”
而现在,愿意奉献生命的灵力没有宴玦高,灵力高的人不在也不会甘愿赴死。
灵力,又是该死的灵力,他没有该死的灵力。
重尘缨闭了眼,捏紧拳头,骨头咯吱地响,鲜血淋漓。
嗓子里也含了血,涩得发呛:“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朱砂眼睛一瞪,上前一步掰他的肩膀:“你疯了?蝰可不是硕鼠,你现在去找蝰无异于去送死!”
重尘缨勉强晃了一下,置若罔闻。
只近乎魔怔地问道:“他还会醒吗?”
朱砂抵着牙槽,深呼了一口气:“会,但时间不确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重尘缨没接话,上前蹲下来,握住宴玦的一只手,着魔般放在自己脸上。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他。”连声音也忽然轻飘幽远。
朱砂无话,只无声叹了口气,离开时带上了门。
一声逼仄响尽,屋子里又是死寂。
除了间断又低切的抽泣声。
空响环绕,婴儿的悲哭。
重尘缨近乎跪在床边,一只手抓着宴玦,脸埋在另一只手肘里。
宴宴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宴宴,”嗓子和眼泪共同糊在喉腔,涩得发酸,“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吸着鼻子把脸抬起来,又捧住宴玦的手合十祈求,企图把床上的人叫醒:“你醒醒好不好求求你”
求你醒醒。
在离开之前,他还想和宴玦说几句话。因为很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