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阁二长老,挂着云阁的名,却来去自由,这些人通常不是云阁弟子,却和云阁关系匪浅。
“三大世家已经同四洲皇族做好了打算,年后就会全面进入备战阶段,皇族挑好的将领会在两月之后前往云阁汇合,而你是世家的人,更得走在前面。”
和平年代的四洲内斗无甚所谓,可乱世已至,皇族就必须协助世家共同御外,这是十多年前历经第一次战火之后,用无数鲜血定下的规矩。
皇族多谋臣治世,世家多高手御敌,一个守内,一个守外,两方配合各司其职,当战争来临,才能击退妖族保住家国。
战争,这两个字让重尘缨莫名恍惚。
他想起十多年前的某个晚上,独身一人坐在鬼域的边界线上,冷着眼睛,看面前的人族士兵和秃鹫鸟妖相互厮杀。
活下来的生命已然重伤,瘸着腿抖着神志,若救治及时,说不定还能活命。可那人却偏偏见自己好端端坐着,便无所顾忌地扑上来求助。
于是,在一脚踏进鬼域的瞬间,被割喉取命。
“鬼域禁地,擅入者死。”
鲜血溢流,丰美了死气沉沉的鬼域。
他记得自己当时笑得很开心。
重尘缨曾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会和那时候一样,隔岸观火,谁死谁活无所谓,越乱越好,越久越好,反正所有的哭喊和悲痛他都乐于得见。
可这一次不同,他有在乎的人。
理解和共情只需要想通的一瞬间。
宴玦会上战场,只要战火不熄,宴玦就会一直奔走边境。
他是很强,可大战里再强也有受重伤,也有被围困,万一遇到一个像自己一样害人取乐的疯子,那该怎么办?
重尘缨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不敢想象。
他不想要战争了。
只能低着头,针扎的心脏默默沉进水底,感受着窒息,没有接话。
云流止瞥了他一眼,忽然说道:“是你把封印消散的事告诉了蝰,别以为我不知道。”
重尘缨瞳孔一震,不知缘何牵连上了愧疚,从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对不起”
云流止惊讶于能从他嘴里听见这句话,眉毛微扬,甚至带上了点笑:“放心,我不至于为这点事责罚你,世家已经筹备多时,不论你说不说,于根本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转过身,抬手搭上重尘缨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只要记得,宴玦也好,你也好,人族都需要。”
云流止走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重尘缨便去屋里找宴玦。他正在换衣服,是之前重尘缨送给他的那套软烟罗。
衣服穿了一半,幽蓝的薄布悬挂在左边颈侧,像坠落的瀑流,映衬着大片裸露的后肩,水珠顺着流畅的线条由脊背往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