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大海、木筏、伤口,所有能够组成噩梦的元素,都不如艾斯汀脸上的冷漠更让他恐惧。
艾斯汀抬脚,不顾他的尖叫痛呼,将他的手像冒出洞口的地鼠往回踩,一下,两下,三下。
洛起司抓住他的脚,不仅没抓到,反而在空档里失去平衡。
只轻轻一脚,洛起司就失去支点,没入水中。
经过几度爆发,他的肾上腺素清空,肌肉糖原也消耗殆尽,再想挣扎,就只能徒劳地抓住一手的海水。
最后的时刻那么迅速,又那么缓慢,洛起司无比清晰地感受着坠落和窒息,陷入黑暗。
在彻底昏迷的前一秒,他隐约看见一道身影落入水中,向他游来。
轰隆——
一声惊雷,洛起司从梦中惊醒。
满头是汗地推开窗,夜风吹进屋里,带来一丝凉意,他才从那种闷死人的窒息感里缓过劲。
他又做了那个梦。
已经睡不着,洛起司下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嘟嘟喝了个精光。
他所在的房间很简单,上床下桌的三人间,除了衣柜、桌子,没有多余的摆设,是普通的学生宿舍。
只不过,这是平民专供的宿舍,在这座贵族学院里基本没有室友。
喝完水,洛起司放下杯子。
湿润的杯沿有水珠流下,沾湿了下方的报纸,以及上面的字句。
“惊!网球冠军竟是孤岛杀人犯!”
左手阵阵隐痛,洛起司重新用被子裹住自己,庆幸自己没有室友。
从那天之后,他变得很怕冷,哪怕在夏天也一样。要是有室友的话,肯定接受不了他大夏天也不开空调。
事情已经过去小半年,被踢下小木阀沉入海底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沈渡缘却跳下来,救了他。
后来的事,就是沈渡缘带他回到古堡,剩下的人坐着木筏逃生成功,在两天后返回,救生船将他们带离孤岛。
在孤岛上,他们是被困在一起的囚徒,是必须依仗彼此的同伴。
可回到现实世界,被压缩至最小的阶级差异就放大了——不,应该说是恢复到原状。
洛起司很少再见到其他人,又成了那个微不足道的穷学生。
时间过得很快,他都快忘了这些事,直到某天,新闻上开始反复播放同一个事件,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新闻上说,是楼寂杀了周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