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昌若是放弃辽国,退入海外,到时候通过海路不断袭扰大汉边境,大汉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呢?
“大兄放心吧,我会跟父皇说的!”刘启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想当太子,想当皇帝,但是,却不想当亡国之君啊!”
刘昌举起茶盏,笑吟吟地说道:“既然你我兄弟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另外附赠你一个消息,吴王太子刘贤也来了,他这次过来,可没安什么好心!”
第91章
对于吴国,刘恒刘启也是抱着警惕之心的,之前陆贾出使南越,是经过吴国的,虽说吴国当时遮掩得很好,可是,作为邻居,闽越和东瓯这些年却是将吴国的情况都看在眼里。
东瓯与吴国接壤的地方比较大,对于吴国更了解,同样也比较担忧。三越之中,东瓯实力最弱,他们也更需要大汉的支援,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东瓯对吴国乃至长沙国,都是挺巴结的。
但是,很快,东瓯就怕了,长沙国也就罢了,一个异姓封国,在其他异姓王都倒了霉之后,吴家就愈发低调起来,生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但是吴国,一开始刘邦将他册封在这里,为的是提防三越和长沙国,东瓯自觉自己还算是老实,一直挺配合,但是没多久,东瓯就发现,隔壁这个不是给大汉看家的猎犬,人家是一头饿狼!
只是东瓯跟大汉的关系可没有吴国跟大汉的关系近,他们自然不敢没事找事,说吴王图谋不轨,但是私底下,吴国在东瓯采购了多少铁矿,多少奴隶,多少皮毛筋骨之类的,东瓯都悄悄记录了下来,陆贾就是带着这些回了长安,然后将这些交给了刘恒。
光是算一算吴国在东瓯采购的这些东西,就能估摸出吴国私底下打造的铠甲兵器数量,虽说作为一个封国,是需要一定武力的,但是你这样也太过分了点,何况,吴国的铁器皮毛之类的来源肯定不只是东瓯,谁看到这个账册,不得说吴国有不臣之心啊!
刘启先是义愤填膺,然后就幸灾乐祸起来:“大兄,他不怀好意,头疼的也是父皇和你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昌瞧着刘启那副无赖模样,摇了摇头,随便吧,刘启既然服了软,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都好办了,如此,对付一个吴国算得了什么!
别看外头都说吴王是什么贤王,实际上,那是因为称颂他的都是吴国的士人。吴国在这个时代,几乎算是蛮荒之地了,吴国的士人在外头其实有些混不开。刘濞虽说被封了王,但是老刘家当年本身就处在阶层下滑的阶段,刘太公往上还能算得上是士大夫,到了刘太公一代,刘家也就比土财主强一些。
刘濞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他心眼却不差,自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话都是那些士人说出来的,黔首有什么想法,其实不重要。对于下面的黔首,给他们一顿饭就可以了,其他的,也不必对他们太好。
这也是为什么在历史上,刘濞虽说一直有个贤王的名头,似乎在吴国很得人心的样子,但是,吴国被灭之后,吴国百姓就没为他喊冤的,因为在吴国,得过刘濞好处的都是中上层,底层是被一起压迫的对象,刘濞为了有足够的人手开矿冶铜,在治下法度非常严苛,动不动就是把人送去挖矿,底层百姓能感念他什么恩德。
辽国跟吴国这两年因为生丝、茶叶之类的往来不少,对吴国的情况也挺清楚,偷偷摸摸也拐带了不少吴国的人口,刘濞发现了之后,不好直接跟刘昌撕破脸,却是干脆不肯再让辽国的商队深入吴国腹地,而是直接在码头进行交易,又严禁百姓靠近海边。实际上,刘恒直接下了许民弛山泽令,放开了山林河泽,让百姓可以自个垦荒伐木煮盐,但是在吴国,盐铜可是刘濞赚钱的大头,哪里肯开放给百姓,所以,原本就不允许有人到海边煮盐,谁敢靠近,直接抓去挖矿,如此一来,自然也没人敢冒这样的风险了。
刘昌琢磨了一番,便决定叫吴国知道什么叫做贸易战,直接来一出釜底抽薪,让吴国出乱子,然后长安那边就能名正言顺地削藩。
见刘昌似乎有了主意,刘启不免来了兴趣,连忙想要追问,结果刘昌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顿时失望起来。
刘启跟刘昌达成了一致之后,也放宽了心,离开了王宫之后,就安心带着窦婴还有一干护卫在王险城闲逛,刘昌给了他一笔钱,他正好可以拿来花销,在他看来,狗大户的钱,不花白不花。想到自己在长安,说是皇子,但是要顾忌亲爹的想法,吃穿都不敢用好的,自家亲爹都穿最差的丝绸,他就算不穿那种,也只能是稍微好一点,吃上头也不敢出格,最多也就是吃点羊肉,牛肉一年到头都别指望看见,因为耕牛稀少,不能为了口腹之欲影响农耕。
而在辽国这边,压根没这回事,辽国这里,普通人都穿得很体面,夏天穿丝绸细葛,春秋的时候就是毛呢,冬天就是各种羽绒服裘衣,再搭配款式不一的斗篷,中下层用羊皮和兔皮,上层就是貂皮狐皮,最重要的是,价格都比较便宜。刘启也算是个有心的,一下子采购了一大批,准备回去孝敬太后还有父母,再给自家媳妇留几件,当然,自己也得留几件,既然都不打算做皇帝了,以后过得如何,主要还得看大兄,既然如此,何必再抠抠索索的,他也是个喜欢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之前在代国的时候是没那个条件,那时候是真穷,如今却不一样,干什么还磕碜自己!
窦婴看着刘启大把大把地撒钱,一开始还劝几句,然后都麻木了,这种事情也是会传染的,按照刘启的说法,难得来一次,这边价钱可比长安那里公道多了,长安那边,辽国的货物运过去,价格不翻个五倍,都算是良心,这会儿多买一点,回去之后要是被说了,反手一卖,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窦婴被说动了,他手里还是有些钱财的,窦婴是侄子,不是亲儿子,继承不了爵位,所以,窦长君对他也宽容,给的零花钱也多,窦婴这次被刘启拉出来,琢磨着穷家富路,一下子将自己的私房都带上了,总共也有个好几十金。在辽国,钱财购买力还是很大的,除了奢侈品之外,普通的商品其实价格都不贵,窦婴跟着刘启跑了一圈之后,也加入了买买买的行列。
刘启和窦婴大肆购物的时候,刘贤也见到了刘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已经将刘贤的骄傲给打击得差不多了,出现在刘昌面前时,刘贤表现得就比较谦卑。
刘昌虽说心里头已经给吴国安排好了剧本,但是面上对着刘贤,却是一副和善的模样:“算起来,寡人还得叫你一声堂兄,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刘贤这会儿其实也还年少,老实说,他也是挺废的,明明比刘启大了好几岁,结果还能被刘启一棋盘砸死。这位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性子,被刘昌这么一说,居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他赶紧说道:“不敢当,辽王雄才大略,家父也唯有赞叹的,常说我们兄弟比起大王差得远呢!”
刘昌笑道:“无非就是时事造人罢了!吴王当年筚路蓝缕,开发吴国,这才有了如今基业,也是不容易!”
这话就说到刘贤心里去了,吴国当年什么光景,如今什么光景,自家父皇那般英雄人物,却要屈居人下,若是被长安那边抓了把柄,回头还要削去封国问罪,土皇帝做惯了的人,哪里还能受得了被别人拿捏,所以,再不济,吴国也不能任由长安宰割。刘贤自觉刘昌跟他们是一个立场的,当下就附和着说了一些刘濞如何如何辛苦,殚精竭虑的话,又恭维了刘昌一番。
刘昌嘴上附和,实际上心里却是冷笑。刘濞他亲爹刘仲原本是代王,结果匈奴人打过来,他半点都没有尽守土之责,反而撒丫子就跑,如此自然丢了王爵,要不是后来刘邦实在是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去镇守南方,防御三越,再看着点长沙王,哪里轮得到刘濞这个侄子做什么吴王。结果搞到最后,刘濞却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本事了!
刘昌跟刘贤打了一番太极,反正什么承诺都没给,将刘贤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自觉自己算是跟刘昌达成了一致,将来他们可以合作跟长安对着干。
刘贤可以得意,但是跟着刘贤一块儿过来的吴国大臣却不能得意,他们都是老狐狸了,这次过来,虽说是以刘贤为主,他们过来却是看着点刘贤的,毕竟刘贤还年轻,没什么经验,在吴国,都是别人捧着刘贤的份,而刘昌呢,虽说年纪比刘贤还小一岁,但是他能在那样的局面下翻盘,心机手段都不是刘贤能比拟的,所以,就派了几个心腹大臣跟着刘贤一起过来,帮着参详。
等到见到了刘昌之后,这几位才知道刘濞果然是深谋远虑,刘昌那些没什么实质意义的空话就将刘贤糊弄住了,当然,对着刘贤,他们肯定不能说刘贤太嫩,而是说刘昌狡诈,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半点口实都不落,只怕跟辽国合作,回头是与虎谋皮,你指望辽国先跟长安对上,辽国只怕也打着类似的主意。
刘贤听明白之后,顿时有些羞恼,偏偏一路上瞧见了辽国的实力之后,又难免有些畏惧,他叹了口气,看着几个随行的大臣,便问道:“那以诸公的意思,贤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