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这会儿,许多濊貊人部族就已经快要断粮了,一个个ren饥挨饿,在山林里采集各种野菜菌菇暂时充饥,至于打猎,只能看运气。如今在河道里面淘洗一些金灿灿的小沙粒,就能从汉人那里弄到各种他们急需的东西,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比起去捞鱼打猎,这可几乎没什么风险。濊貊人多半熟知水性,对于他们部族范围内的那些河流情况都很了解,那等大江大河不方便去,那些小支流却多得很。
因此,消息才传出去不过小半个月,刘昌的网购系统里就有了一大笔的余额,他干脆大手一挥,将原本看中的好几种图纸和工具都买了下来,这里头甚至包括了一台可以充作这个时代工业母机的机床。
一开始的时候,刘昌还遮遮掩掩,但是他很快发现,没人是傻瓜。毕竟,他手里总能有一些新鲜的东西出来,相应的就是账面上的金银少了,偏偏他们又没有遇上什么商队,这里头没猫腻才怪!
刘昌就给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很合理的解释,毕竟,这年头迷信才是主流,墨家的思想还包括“明鬼”呢,儒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不是否认鬼神存在,说的是敬鬼神而远之。
总之,各个学派其实都是承认鬼神学派的,到了刘邦,这位往上数几代,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夫,到了他爹这里,也就是比黔首强一点,所以,为了彰显自己的天命,搞出了什么斩白蛇起义的说法,说自己是赤帝子,斩杀了白帝子,最搞的是,他觉得如今只有四个天帝,不符合他的审美,因此硬生生给自封了个黑帝出来,这下完美了,五帝并列,正好符合五德轮转的道理。
总之,在大汉,搞封建迷信是很有前途的,上头的人都亲自搞了,你敢不信?因此,刘昌干脆就表示,此乃黑帝所赐,他当日中毒将死,冥冥中遇上黑帝出行,他福至心灵,挡住了黑帝去路,黑帝见他形容,心中怜悯,表示高皇后是他人间时结发之妻,多年来也是对她不住,如今,刘氏与吕氏的近亲血脉仅余他一人,却不能真叫他没了下场,因此便许他可以用人间金银财物,换取一应所需。
在大汉,刘邦就是个传奇,传奇到皇家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一个老流氓混混,短短数年时间,就从一个因为放跑了刑徒,不得不在外头避祸的小亭长,一下子就变成了开国皇帝,谁要是写小说这么写,那是多半要被喷死的,这不符合逻辑啊!但是偏偏刘邦就做到了,因此,皇家其实也在不断神化刘邦,所以,刘邦说自己是黑帝,大家觉得没毛病,要不是神仙,能在各种不利的情况下,屡次翻盘,将项羽都给逼死了吗?为了抬高刘邦,大汉甚至还各种抬高项羽,总之,项羽牛叉,咱们打败了项羽的高祖皇帝岂不是就更牛叉了!
虽说刘邦在世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货跟吕后到了后来压根没有所谓的夫妻感情可言,差点早就翻脸了,但是,人家毕竟是结发夫妻,事实上,老一辈的人都觉得,吕后或者说吕家在大汉建立的过程中是有着很大的功劳的,所以,在刘邦想要废刘盈立刘如意的时候,即便是已经不管事的张良,也在吕后的恳求下给出了主意。所以,不是“商山四皓”的出现让刘邦心灰意冷,而是因为刘邦已经意识到,朝堂上的功臣集团是只认刘盈,不会认刘如意这个黄口孺子的。别说戚夫人的父亲戚鳃也算功臣,他那个含金量比起其他人差远了。
对刘邦有着几米厚滤镜的人都觉得刘邦那时候就是被女色迷惑,毕竟戚夫人委实不是什么聪明人,除了长得好看会唱歌跳舞之外一无是处,如今人家都做黑帝了,自然不会再迷恋什么戚夫人,尤其在吕家人面前,高皇后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就刘盈那种连臣下都压不住的性子,要不是有高皇后撑着,这大汉天下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呢!所以,刘昌将刘邦提溜出来作为挡箭牌,大家都信了,甚至一个个还觉得,刘昌就是刘邦指定的隔代继承人,如今暂时困顿,将来定然能带着大家夺回社稷神器,成为汉家天子的!
因此,刘昌拿出来的东西,大家半点也不意外,一个个愈发干得热火朝天起来。
第14章
箕准如今就在面临工业化时代带来的冲击。
春秋战国时候就已经有玻璃了,这个时候的玻璃主要是做成珠饰,里面一圈圈的纹路,如同眼珠一般,所以叫做蜻蜓眼。但是这玩意产量不高,质量也很难保证,要不然也不至于与各种青铜器一般,成为那些王公的重要陪葬品,你没点身份地位,都不配陪葬这个!
但是这会儿,吕义送上来的匣子里头,一半是浑圆的蜻蜓眼,里面的同心圆也非常规整,颜色各异,看着就绚丽多彩,还有一半却是透明的玻璃珠,里面包裹着花朵、绿叶之类的东西,看起来简直如同真的一般,纤毫毕现。这些放在后世,就是小孩子玩的玻璃弹珠,丢了都不屑于找回来的,但是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降维打击。箕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他逃出来的时候,也带上了不少王室的珍藏,但是比起这些来,他带出来的那些财富完全可以全砸碎了扔海里。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箕准虽说盯着这些玻璃珠,眼珠都舍不得转开,但是还是先问道:“寡人如今已经是落魄之人,不过是勉强南面称孤罢了,贵使这般厚礼,寡人实在是受之有愧!不知贵使前来,有何贵干?”
吕义笑吟吟说道:“我家主公乃是大汉高皇帝嫡孙,当今汉天子嫡长子,不过是因为朝堂奸佞当道,我家主公一时蒙尘,流落辽东。只是那卫满本是背主叛国之人,又夺了大王你家的江山,我家主公自然不愿意让这等乱臣贼子窃据朝鲜王位!”
箕准也不是傻的,他消息虽说不灵通,对于中原如今的情况了解不多,但是,吕义话说得清楚,刘昌是当今汉天子原本还是代王时候王后所出嫡长子,只是群臣诛吕,硬逼着汉天子杀了几个嫡子,刘昌只身流落在外,身边只有原本一些吕氏的家臣护卫。
箕准其实并不蠢,他只是天真,毕竟在他看来,卫满是叛臣,他需要的是箕准的庇护,要不然,他一句话就能将卫满等人杀了送给大汉,还能得到大汉的奖励,谁能想到,卫满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人家也不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箕准对大汉的畏惧上,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箕准撵走,自个做老大。
如今听到吕义这么说,他也想多了。他其实觉得这事里头有问题,毕竟将心比心,自个的大臣逼着自己杀了跟发妻的几个儿子,自己就真的能照办?留下一个最看重或者是最喜爱的,让心腹送出去,给他许一个类似于诸侯王的前程,这也是应有之义。只是国内如今都是高祖时候的功臣当道,正好听说朝鲜这边,卫满居然赶走了他箕准,自己当了朝鲜王,便想着将这个地方占下来给自个儿子暂时安顿。箕准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真要是个死里逃生的,能有吕家的家臣护卫左右?能有这样的奇珍异宝作为敲门砖。
箕准想到这里,便下了决心。他对忘恩负义的卫满也是恨之入骨,既然如今大汉的皇长子想要借了朝鲜的地方作为自个的藩国,他虽说觉得那是祖先留下来的基业,但是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卫满啊!
当然,嘴上箕准还是要拿捏一点的,因此,他叹道:“贵使也知道,之前寡人被那贼子所惑,最终狼狈逃离,只能渡海还逃,在这里栖身,如今虽说也称韩王,实际上手里并无多少兵马粮秣,如何能帮得了你家主公呢?”
吕义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箕准心动了,当下说道:“大王多虑了,我家主公只想要借大王一道诏令,证明自己是行拨乱反正之事,不必劳动大王出人出粮,大王只管隔海安坐,静待消息便可!”
箕准听着,不由有些不得劲,他是想要得到一些好处的,毕竟,他现在这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除了自个带过来的人之外,其他还都是当地土著,这个韩王做的,实在是没滋没味。在他看来,只要刘昌坐稳了朝鲜王的位置,大汉那边应该会有许多支持,只要他肯多用心,回头应该也能得到一些好处。反过来,若是刘昌觉得他办事不利,朝鲜地方不够大,觉得他还惦记着朝鲜的王位,起意将他也灭了,那可如何是好。
因此,犹豫一番之后,箕准赶紧说道:“上国皇子为下国小王拨乱反正,小王不胜感激,小王虽说手里无人,却也能出一些人帮着牵马引路,另外,箕氏终究经营朝鲜八百年,还是有些人望的,之前卫满贼子出其不意,小王一时失措,才叫他得逞,如今小王遣心腹前往联络游说,也算是一点助力!”他这会儿连寡人都不说了,只是谦卑地自称小王,生怕叫吕义觉得他态度轻慢。
见箕准这般上道,吕义暗自点头,面上依旧和煦,含笑说道:“大王这般心意,本使定然会向我家主公传达!本使此来,其实不仅是与大王商议朝鲜之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与大王商议一番!”
既然已经服软了,箕准也不再拿捏,直接说道:“贵使请讲,小王能做到的,定然照办!”
吕义摆了摆手,说道:“大王言重,本使不敢当!此事对于大王来说也是一桩喜事,大王不妨先听本使说!”
箕准一听,来了精神,连忙点头说道:“还请贵使细细说来!”
吕义说道:“我家主公尚未及冠,只是年少慕艾之时,听闻大王膝下有女,与我家主公年岁相当,特来向大王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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