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穆清羽睁大眼,还有这一茬,为何他全无印象。
他每逢喝醉了酒,就容易将事情淡忘,或是当作一场梦境,几日后便不再记得,他只晓得自己说了“若谢小七是女子,我一定娶他为妻”之类的话,却不晓得还有后续。
可若是让他再作答一遍的话。
穆清羽望着人犹豫开口道:“男子与男子相守……”
谢祈目光与他对视。
穆清羽忽然耳根子一烫,心脏狠狠地跳动起来,他好像终于明白谢祈话里的意思了,一直以来谢祈对他别样的对待好像也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那些他所感动的胜过普通兄弟情谊的举动,原都是因为这般。
“你——”
谢祈盯着他。
“你从何时有的念头?”穆清羽微惊,那他们昨晚所作的那些事,那岂不是……岂不是同新婚洞房所做之事无异,昨晚他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只当与谢祈待在一起,什么样都是可以的。
但这件事若换成军中其他的糙汉,抑或是他身边的副将来做,穆清羽想到他那副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样子,猛然打了个寒战。
怪,太怪了。
看着穆清羽的脸色几度变换,谢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眼见眼前人又不说话了,穆清羽这回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谢祈是在恼怒生气,但叫谢祈生气的人是他,因此他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解决。
他该怎么和谢祈解释,该和谢祈说他对人也是一样的念头吗,那未免也太过违心了。可若说他还是对女子比较有兴趣,是不是也有些伤人心。
谢祈转身就要走,穆清羽猛然抓住了那袖子,对上人盛着愠怒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就这样拖着好像也不是个事。
“王爷,”外头亲兵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王爷,新的床被和衣裳送来了,要送进来吗?”
谢祈没应声,转身出了军帐之后,又将亲兵准备的东西提了进来。谢祈自然是不愿意穆清羽这副模样被旁人瞧见的,更不愿穆清羽与他的事情传出去,叫堂堂穆小将军的名誉受损。
于是谢祈只能亲历亲为,又将换洗的衣物与床被放在一旁。“需要沐浴,唤人进来。”
“你要走了吗?”穆清羽问道。
谢祈淡漠地看着,好像在问自己不走又要如何,穆清羽只得悻悻然收了手,谢祈转身,从怀中取出镣铐钥匙来,丢在他的身上。
“本王知道,那晚是你下了迷药想要逃走,”谢祈负手道,“但纵然镣铐解开,你也没有办法离开。”
“谢小七,你不会要将我关一辈子吧。”穆清羽抬头,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可怖起来,话本子上多的是些修练不成走火入魔的魔头,得不到所爱之人就屠戮全族,将其囚禁,虽说谢小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穆清羽隐约觉得他被生擒,好像也有谢祈旁的用心在其中。
“本王若真囚你一辈子,你当如何?”谢祈问他道。
“……”阶下囚一个,他还能如何。
谢祈见他不答,终究还是冷嗤一声,快步离开了。
而穆清羽坐在榻上,望着那块被丢在地上的长巾,开始犹疑起谢祈的态度来。谢祈之前说了,那次醉酒之后他还说了旁的话,那他到底说了什么,才会叫谢祈念念不忘至今。
“男子与男子相守……”穆清羽喃喃道。
男子与男子相守,太过荒谬。
可若那人是谢祈,穆清羽想到谢祈走时所说的,囚他一辈子,他当如何,若真囚困他一生,如此谢祈与他应当也算得男子与男子相守吧,穆清羽竟觉得除了不能回到燕国,不能见他爹娘以外,旁的倒也还行。
但若将谢祈视作眷侣……
穆清羽猛然摇头,打了个寒战,不行,那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站在军帐外,隔着帘帐缝隙沉沉看向穆清羽举动的谢祈,在看到穆清羽摇头之后,最终还是冷着脸离开了。
“王爷……”身后亲兵快步追了上来,“王爷,帐中尚有军务没有处理,您还要将功夫花在这位穆将军身上吗?如今打了胜仗,燕国那边要议和,陛下催您回京催了好几次呢……”
“知道了,”谢祈最终冷淡开口,“传令下去,今日练武,所有人加练一炷香的时间。”
身后的亲兵顿时噤声。
而谢祈脚步走得越发快起来。
(19)
那日穆小公子酩酊大醉,躺在他的腿上醉醺醺的时候,分明说的是:“若是谢小七……男子与男子,相守便相守罢了。”
“你日后真要与我相守?”
穆小公子醉笑着点头,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就与你相守。”
“既是如此,”那时的谢小七低头,望着沉醉过去的穆清羽,“君之字字句句,祈必铭记。”
为何如今,铭记誓言的只有他一人。
王爷将军10
(20)
一连好几天,谢祈都没有来找穆清羽,倒是武国大军要准备班师回朝了,穆清羽也是从巡逻的兵卒那边听到消息,才知道燕国要与武国议和。他一方面是恨自己战场失利,若不然燕国也不至于到妥协议和的地步,一方面却又为边关将士们松了口气。
仗打了多年,边关那群将士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京中多少人家还在盼着他们的丈夫儿子回去,倘若真能议和,虽燕国要给武国不少的钱,但起码,边关可以太平一段时间。
而且按照规矩,营中的俘虏应当也是会放回去的,他们便有了归家的希望。
只不过穆清羽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之前不知道谢祈的心思,他还抱有侥幸,觉得谢祈会在这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才知他被俘虏都是谢祈故意而为,就更不可能让他离开自己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