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舅舅挪一挪——这下好了没?”
“没好,左边又高了。”
……
小丫头指挥着,兄弟俩贴完府门的对联,又贴各房院门口的对联,这是个体力活儿,尤其小丫头高标准,严要求,贴完哥俩竟然额头冒汗了。
这种活儿其实交给下人去做即可,但若全部交由下人去做,这年味也就淡了,兄弟俩贴对联,家里的男人女人们也没闲着。
兄弟三个洒扫院落房间,妯娌几个连同老太太、何氏以及竹姐儿准备年夜饭。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这叫忆苦思甜,甭管多富贵不忘初心,记着当初的不容易,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富贵。
她自己从官家大小姐嫁到门第落败的宋家,后面干脆连门第都称不上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靠着变卖祖宗积累下来的那点子家当过日子,后面家当都没几个了,又拆东墙补西墙的四处借钱度日,后面孩子们都大了,日子才渐渐好过了些。
贴完对联,景辰回屋在铜盆中洗完手,接过知夏递来的软巾正擦着,秀娘打发人过来提醒景辰,早些去吴家转一圈儿,送完年礼早些回来。
其实年前就该去送,但前段时间吴夫人不小心染了风寒,怕传染给景辰,特意找人过来告之暂时不便招待,这才拖到现在。
年礼不用景辰操心,秀娘早就替儿子准备妥当,景辰只需要拎着去就行了。
想了想,景辰将赵敬渊送来的那本《品茶要录》一并装了进去,这书不错,总共九章,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尽茶之事”。
准备妥当,景辰换了身简素得体的衣裳,他之前那些衣裳太过华丽招摇了。
他的衣裳从来不用自己操心,他穿那些衣裳早都已经习以为常,没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上次相亲,他自己穿得狐裘重衣,对比吴婉清脖颈里那一圈薄薄的水貂毛,就显得他有点忒欺负人。
外面阿福已经备好马车,知夏将几件年礼放到车上,顺手掀开车帘,景辰上车。
马车辚辚,穿过喧哗热闹的街道,车厢内景辰随意翻阅着那本《品茶要录》,这还是相亲后他第一次去吴家。
吴婉清送了他一枚她自己亲手缝制的带穗小荷包,景辰再傻也知道这叫定情信物。
是人家姑娘一针针缝制并刺绣,代表着一番心意。
所以,他所回之礼也应代表自己的心意,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姑娘家自然都喜欢。
但这些东西掏银子就能买,银子对二哥来说自然能代表心意,但对自己说怎么都觉得有炫富之嫌,没什么诚意。
景辰想起自家父亲还是木匠的时候,亲手给自己做陀螺,给娘亲打桃木梳子,自己和娘亲收到礼物都很欢喜。
他可不会什么木匠活儿,但小宋总会折千纸鹤,在后世,千纸鹤有祝福之意。
宋景辰还是不了解吴婉清,若是足够了解,他大概就明白用银票折千纸鹤才更浪漫。
景辰骨子里是浪漫之人。
很快,马车到吴府门前,家里门房一看是他,赶忙迎上来,把人请进院里,早有人进去前厅通报。
杏儿得知消息又兴冲冲跑进吴婉清闺房报信:“姑娘,宋公子来了!”
“啊?怎么这回儿来了,我还以为他年前不来了呢。”婉清有些惊讶。
“怎么会不来呢,我看咱们姑爷是最讲礼数之人。”
“你这妮子,皮痒了不是,休得胡嚷嚷。”婉清听到姑爷两个字羞恼。
杏儿咯咯笑,忙道:“奴婢这就帮您梳头换衣裳。”
“不必了吧,早上不是才刚梳过的头。”
“那可不行,姑娘难得有机会同宋公子见一次面,定要留个好印象才是,再说宋公子那般贵气逼人的,姑娘要隆重些才是。”
谁还没自尊心了,吴婉清想到上次相亲见面时宋景辰那一身行头,微微点了点头,让杏儿重新为她梳头。
将之前娇俏可爱的少女小垂鬓,换成更为雍容的步摇鬓,衣裳也换了一套,是用之前秀娘给送来的布料裁剪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