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陆齐光被提溜过来开训后,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严厉训斥后,突然什么都哭不出来了。
对比之下,甚至觉得阿爹还挺爱他的……
不同于陆清和的脆弱易碎,陆齐光可以称的上是厚颜无耻,谁碎了她都不会碎。
尚芙蕖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但还是有些心惊肉跳。半时辰功夫后,小姑娘这才垂着脑袋绕到她跟前,连个眼圈都没红。
她背着双手,话音清晰,“阿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是胆大包天的馊主意,但确实不是有意而为之。
尚芙蕖捏了捏她尖尖的小羊角。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屏风后就又爆出一声——
“陆齐光,你写的这是什么课业!”
又过半个时辰。
两个孩子连人带枕头被打包丢了回去。
而大半辈子坚毅硬气到就连最伤痛最困难那几年,都不曾掉过一颗眼泪的青年帝王,此刻捂着眼睛,重重往后一靠。
“实在作孽!”
一朝冲动,失悔半生。
能有本事把他气哭的,除了尚芙蕖,也就只有一个陆齐光了。
想起他一个多时辰前才说的男儿流血不流泪……尚芙蕖不由沉默了下。
但该哄的还是要哄,她起身过去喊道,“子昭……”
陆怀顺势靠入她怀中。
将微红眼尾的那点晶莹,连带着额间被气出的汗,往上捋去。
他还是要强的很,擦泪都是往上,还偏要假装成擦汗的样子。
“何必这般严厉,长宁这才蒙学,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尚芙蕖拿帕子给他抹了抹,“倒把自己气成这样……”
陆怀按住她的手,说道,“玉不琢不成器,长宁性子顽劣,眼下不严加管教,等往后定了性就更不好引到正路上去。”
“取易守难,大辰暂时不需要信奉中庸之道的守成之君。”
尽管被气的不轻,但小女儿就是他看中的储贰。
是不安于现状的聪慧与灵活。
尚芙蕖轻叹,“那往后可有的你受了。”
京兆三月春景喧闹。
莺初解语,香尘染惹,满城桃红争相破萼,处处挤满看花赏景人。尚府家丁特地买了枝娇艳欲滴,上面晨露未晞的,将这一枝春捎带到宫里去。
王双鹭穿着一袭杏色软缎衣裙,衣领袖口处绣了卷草纹。水滴般的耳坠子在白皙颊侧轻轻晃动,折射出柔和光芒。
从后面看,依旧雅致婉约。
只在她微转过身,宽大袖袍被风吹起,可以注意到衣裳下明显鼓起的小腹。
人一被领进去,尚芙蕖便忍不住念叨,“清儿也是,你如今身子渐渐重了,怎么还让你在外跑。”
“娘娘别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