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坐在华阳身旁,一双眼睛通红,缀满了泪水。
她牵着华阳的手,不住地流泪。
自从回到京城,华阳公主就是最疼爱偏宠她的长辈,有什么好的,祖母总是顾及她一个人,她喜欢做的事情,祖母总是全力支持,祖母会认真地听她说的每一句话,表达的每一次心意,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陆玖便忍不住地抓紧了手心。
良医们替华阳看诊之后,便朝着陆玖说道:“长公主殿下是被人下了一种名为巫麻草的毒药,这种毒药出自岭南,毒性不大,但若是长时间服用,人就会高烧不退,且浑身浮现这种黑色的斑块,看长公主的脉象漂浮如丝,恐怕已经吃了快半年之久,现在体内日积月累的毒素爆发,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巫麻草?”陆玖不通药理,但是听良医说起这巫麻草的功效,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那长公主现在如何?可还有救?”
良医点头道:“好在只这巫麻草只腐蚀了公主的玉体半年,现在用药吊着,还是可以把命调回来的,只是从此以后,长公主的身子肯定不如从前,需要静心休养。”
陆玖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那请良医治好我祖母。”
良医道:“小的现在先为长公主施针,一会儿再写出解毒和养身的药方来,让长公主身边的侍者服侍喝下便好。”
陆玖千恩万谢,连忙让良医为华阳施针,又转眸去看一旁已经被包扎好伤口的珈珞嬷嬷。
珈珞嬷嬷听见华阳已经没有性命之虞,整个人如同卸下心上的一块磐石,流着眼泪再三对陆玖道:“幸亏您回来了,幸亏您回来了。”
珈珞从小便伺候在华阳身边,这么多年也一直活得精致,这段时间,她被磋磨得像是老了十岁,鬓边的白发一缕一缕。
陆玖于心不忍,沉默地握紧了珈珞的手,眼神坚毅道:“嬷嬷,您放心,有我在这里守着祖母,她们那些人谁也不能再动祖母分毫!”
珈珞默然流泪。
这时候,院子外却传来一阵骚乱。
“就是这里!”
“齐王府的世子妃带着这些人横冲直撞了我们侯府,现在还伤了我们夫人,还敢挟持皇孙妃!”
“大人,您赶紧把那个法外狂徒押走,还我们侯府还有皇孙妃一个清白!”
徐月知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谁敢动一步!”
“……”
“外面是怎么了?”珈珞不放心地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
“应该是方才有人趁乱跑出去帮魏氏报官了。”陆玖面色平静地转头,也看着那骚乱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报官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把您抓走?”珈珞嬷嬷心中一紧,眼底恨意徒增,“要抓也应该是抓那一对恶毒母女,只是长公主还没醒,不能作证。”
陆玖安抚道:“祖母醒没醒都不要紧,有我在,你们放心。嬷嬷,你陪着良医在这里为祖母施针,我出去会会他们。”说着,陆玖便站起身,朝着正屋门外的方向走去。
她掀开毡帘,扶着腰走出正门,立在檐廊下,冷眼看着这院中的一地鸡毛。
夜色下,天上又开始下起雪花,满院琳琅,有自己的人,有陆家的仆从,还有刚从外面赶来的官兵。
魏氏已经醒了,举着自己刚拔出刀,还缠着纱布的血淋淋的手给兵马司的长官看,气急败坏地指着陆玖道:“就是她,她擅闯侯府不说,还伤了我的手,现在还派自己身边的人挟持皇孙妃,简直是罪该万死。”
那兵马司的长官看着这满院狼藉,又看了看陆瑜跟陆玖,心里忍不住地抱怨自己怎么遇上这么麻烦的事情,一边是现在一手遮天的皇孙妃,一边又是齐王府的世子妃。
陆瑜看到兵马司的人来,底气立马足了,对着那为首的官兵道:“还不把这群人拿下?世子妃夜闯侯府,还对我不敬,现在还要谋害我们侯府的长公主,罪该万死!”
魏氏被陆玖插了那一刀,现在心里已经痛恨极了这个女儿,根本不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只用看着仇敌的目光看向她,道:“大人,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侯府还有皇孙妃受欺负啊!”
那兵马司的人也是狡猾,这样烫手的山芋放在自己手里,自然忍不住丢开,于是便和稀泥笑道:“这……侯夫人,到底都是自家人,你若是指责世子妃,按照大周律罪名去惩处,岂不是要祸及家人?你们也是世子妃的家人啊。”
言下之意,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情,还是私下解决,不要闹大,否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魏氏蹬鼻子上脸,不依不饶:“那怎么行?必须按大周律惩处!大人,我现在就当着您的面把家谱请来,世子妃不忠不孝,不配做我陆家的女儿,我今天就划了她的名字,从此以后,她与我们家再无瓜葛!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说着,她真的让人从祠堂里把家谱捧了出来,翻开写有陆玖名字的那一页,用笔重重地划去了陆玖的名字,然后把族谱塞进官兵的手中,趾高气扬地说道:“看好了,从现在开始,她不是我陆家的女儿,大人,请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