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话音落下,旁边的悟德和尚也是一脸敬意地看着自家师父,应声道:「根据弟子往后几天的探寻,宫中的情况的确安静,暂未有周王殿下遭难的消息。」
朱棣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一颗心自然不敢全然放下,思索了片刻后便立刻关切地问道:「你去应天府那边转了一趟,关于淮西勋贵背后那人……可有什麽头绪?」
他知道。
应天府那边对藩王的敌意,自己是消解不了的。
而且这股敌意就如同一柄高悬在自己头顶上,总有一日可能落下来穿颅而过的利剑一般。
但现在应天府能有如今的情形,全靠了淮西勋贵背后那双看不见的推手,若是能把此人揪出来,或许才能从根源上解决此局的危困。
正如道衍师父所说的那样:朱允熥那个黄口小儿不足为虑,淮西勋贵那些贪戮有馀丶头脑不足的武将不足为虑,按理来说只需要等天下自己乱起来。
只不过,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淮西勋贵背后出现了这麽一个变数。
若是没了这个变数……哪怕是得知对方一些身份背景信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此他们这边最起码也不至于抓瞎,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当朱棣提起这个「变数」。
道衍和尚一贯平静的面容上都起了一丝波澜——他自然也想知道,自己这个对手是怎麽个人。
只是悟德和尚却摇了摇头:「弟子后来也在应天府待了两三日的时间,还特地留意了一番此事,此人隐藏极深。」
显然,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朱棣眸子里露出一抹失望,不死心地问道:「连疑似之人也没有吗?」
悟德和尚单手立掌,躬身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实在眼拙。」
道衍和尚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略带一丝遗憾地道:「看来此人极其谨慎,其心性也是相当可怕的。」
「凡人世间芸芸众生,无不在为着四个字:功名利禄。」
「此人站在了淮西勋贵背后,伸手推了一位新帝上位,又有如此谋略和头脑,已然做到了这个份上,依旧能沉得下心把自己隐匿起来,可见其不仅有这份心性,所图更是不小!」
听着道衍和尚口中对于对方那溢美之词。
朱棣心里却顿时像是有小猫爪在挠,心中暗暗升起一抹焦急和不甘:对方越强,不是代表自己的机会越小麽?
不过下一刻。
他便看到道衍和尚面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笑意,一双惯常慵懒微垂的倒三角眼都全然睁了开来,带着兴奋之意:「但,这才更有意思些不是?」
朱棣咽回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一颗心这才悄悄地又放了回去,看向一旁的悟德和尚道:「应天府的其他消息呢?」
悟德和尚回过神来,立刻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份报纸,以及一份他自己拓写的圣旨:「弟子在应天府的三两天时间里,最轰动的便是这两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