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反过来了,朱翊钧比他表哥高出大半个头。
宁安公主回道:“听承恩说陛下今日回宫,我进宫来看看。”
朱翊钧又回头去看李承恩,兄弟俩相视一笑。上午在午门,朱翊钧就是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出宫,来万春宫等自己。
没想到,宁安公主也在。
朱翊钧扶着沈太妃坐下,自己坐在她对面:“太妃这两年身体可好?”
沈太妃一直盯着他,看孙儿一样慈爱的目光,怎么看也看不够:“好,特别好,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朱翊钧恨不得把肌肉亮出来展示给她看:“特别好,太妃你看,我都长这么高了,肯定没有饿着。”
沈太妃和宁安公主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从小到大,他在长辈面前都是个乖巧贴心的孩子,总能讨得大家笑逐颜开。
如今,他当了皇帝,也依旧保留着那份天真和纯粹。
宫女端上点心,有绿豆糕、松子奶皮酥、芋泥桂花酪,还有一盘白色的高点。
朱翊钧取一块放嘴边,轻轻一咬,一股清新的药香弥漫在唇齿间,这个味道陌生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吃过:“这是……五白糕?”
一旁的徐昭华说道:“前些日子太医来请脉,说太妃脾虚多湿,需食补,甜食房便做了这道五白糕。”
朱翊钧又咬了一口:“小时候,皇爷爷也爱吃。”
提到世宗,陡然安静,气氛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朱翊钧不动声色放下糕点:“我不爱吃,我爱吃甜的。”
他又拿起一块松子奶皮酥,三两口吃完,夸道:“外面吃不到这一口。”
沈太妃把茶盏递给他:“喝口茶,别噎着,这些都是给陛下准备的。”
一旁的宁安公主,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沈太妃、朱翊钧也跟着笑,刚才其乐融融的气氛又回来了。
用过点心,朱翊钧这才问道:“我派人送给太妃的家书,太妃可收到了?”
说起这封吴兴沈家的家书,沈太妃立时热泪盈眶:“收到了!收到了!”
“自从父母离世,我已有许多年未曾收到来自吴兴的书信。”
“如今,得知亲人身体健康,家事和顺,宗族子弟,潜心读书,造福乡里,我也就安心了。”
朱翊钧又看向一旁的徐昭华:“我路过华亭,见了你的祖父和父亲。如今,他们的日子重归宁静,你也就放心吧。”
徐昭华虽然早已经与徐家没有来往,但当初高拱咄咄逼人之时,她也担心过家中祖母、母亲的安危,如今得知一切都已过去,她也便安心了。
“谢陛下!”
朱翊钧又看向宁安公主:“姑姑,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皇上给的那叫赏赐,朱翊钧偏偏用了“送”这个字,宁安公主有些受宠若惊,知道这绝非寻常珠宝绫罗,却想不出究竟是何物。
太监捧着一个长木匣上来,冯保从里面取出一副卷轴,展开来,上面画的是一间厅堂,正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楠宇生辉”四字。
宁安公主有些疑惑,这间厅堂是什么地方,朱翊钧为什么要送这样一副画给她?
朱翊钧将她的疑惑尽收眼底,却并不急着公布答案,却是娓娓道来:“几个月前,我游历江南,来到无锡。听当地人说,这里有一处私家宅院,以金丝楠木建造,十分稀有名贵。”
“建造这座府宅的人姓曹,嘉靖八年进士,官至户部郎中。嘉靖二十三年,辞官回乡,用我皇爷爷给他的所有赏赐,建造了这座厅堂,取名‘香楠厅’。”
听到这里,宁安公主和沈贵妃早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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