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愧疚与无力感淹没了她,可不争气溢出眼眶的泪水很快就被她擦掉,有夜愤愤起身,主动承诺道。
“不要担心,我来想办法。”
那双沾着泪水的荧红眼瞳像是通透无比的红玉,又如深渊诱堕之漩涡,吸的人直直坠入不可逃脱。麦尔德主教有一时失神,他长久地凝视着有夜微湿的眼睫,裹在纱布下的手指微微抽动,常年劳神隐藏的真相就这么轻飘飘地被说出了口。
“不劳圣女大人费神,问题的确出在我的身上。我曾向主神起誓不再接受任何魔法恩泽,若这真是神罚我也能笑着接受。”
这是有夜第一次看到麦尔德主教板起脸,那俊秀容颜掩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不知为何平白多出几分血腥气。
他虽语气淡淡,可陈述出来的事实却足以令房内众人在霎时间失了面上血色。
“在进入教廷赎罪前,我曾是一名绞刑师(1),我亲手折断了不少生命,其中自然也包括不少未长成的孩童,这样的神罚或早或晚都会降临在我的身上。”
有夜愣了愣,随后才伸手替麦尔德主教掩好滑落的薄毯。
“都过去了,正如你所说,神明并不会小气到要去惩罚你诚心忏悔的过往之罪。”
她让麦尔德主教好好休息,便带着其余主教们离开了。
其实有夜在洗礼时就偷偷看过麦尔德主教的弹窗了,不然她根本叫不出他的名字。这位主教的弹窗内并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内容,她也就将他当成无关紧要的一般角色。
但事实上,这游戏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有完整的人生,与各自进入教廷的独特理由。这世界的一切都逻辑自洽到根本挑不出任何的错。
角色们更像是在这世界真实存在的住民,而非冰冷数据堆砌的假象人偶。
有夜深吸一口气,向一旁面色惨白的主教询问。
“专门供奉光明神的礼拜堂在哪里?”
上次是一句话,这次是一包糖,再下次呢?
若是继续放任不管,迟早会闹出更大的事。她必须和光明好好谈谈了。
入夜后的教廷寂静地可怕,除去仍为祭典忙绿的少部分人,其余修士早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好在供奉诸神的礼拜堂与圣堂都没有上锁的习惯,有夜这才能顺畅进入空无一人的礼拜堂。
孤寂的礼拜堂因她的到来而骤然亮起全部烛火,光明神的神像因此蒙上一层暖色烛光,显得那冷色调的灰白雕塑也带上几分人情味。
拥有一双纯金猫瞳的孩童领着光晕自神像内慢慢踱步走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他们两人都屏着一口气,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就这么相互凝视着,半响都没有结果。
往往这样的对视,占弱势的一方最容易率先败下阵来。
显而易见,所有神力均来自光明神的月神永远都会是这弱势一方。可有夜不同,她除了不能对光明使用魔法,其余一切都没有限制。
她解开在光明面前无用的教典,连同固定教典的腰间束带一起扔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用糖浆烫伤麦尔德主教?”
面对她指向型极高的质问,神像旁的孩童却微微歪过脑袋,漂亮的猫瞳快速蒙上水汽,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有夜感觉自己的心莫名松动了一下,随即用力瞥开脑袋。
“不要用小孩子的脸和我说话,你知道我喜欢小孩子。”
光明眨眨水光潋滟的猫瞳,轻盈跃下神像高台,笑眯眯地背手靠近舍弃原初教典的有夜。
“那我就更不会变回去了。”
……至少维持这个姿态还能分得你几分喜欢,光明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攥紧背在身后的拳,以孩童之姿踮脚凑近满脸冷漠的有夜。
“你连不幸的意外都要怪在我的头上吗?”
“麦尔德主教说看见你出现在铁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