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诗中所写,宋钦宗赵桓在金地盼了一年又一年,但直到他惨死,赵桓也没能收到赵构的回复。】
【1161年的春天,金国的新任帝王完颜亮一时兴起,命令宋钦宗与辽末帝耶律延禧比赛马球供金人玩乐。比赛中,不知发生了何事,金主完颜亮突然发怒,令人射死了耶律延禧。赵桓见状大骇,立刻跌下了马,但完颜亮并没有放过他,命人将赵桓乱箭射死不说,还任由他的尸身被乱马践踏。】
【宋徽宗在北地去世多年,但直至绍兴和议后,他的尸首方才跟随韦太后回宋安葬。赵构对死去的父亲尚且如此,对哥哥更是可想而知。据传,宋钦宗死去的消息直到五月才传到南宋,而他的尸体则一直被遗弃在寒冷的燕地,到最后也没有被赵构接回去。】
「金地·五国城」
与城墙上狂喜的赵构不同,赵桓在五国城的小院子里气得几欲发狂。他不敢大声咆哮惹来金兵,只能跪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袖口中无声哭嚎。
其实最初听到那句“回归南宋之路”时,赵桓也是双眼一亮,欣喜若狂,甚至想要穿过天幕抱着赵构亲上几口——等到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上天垂怜啊!
他赵桓这些年在金地的日子简直可以用“苟且偷生”四个字形容。金人根本不把他当宋朝皇帝对待,他在金地过得简直牛马不如:赵桓不仅要承受金人贵族对他进行言语□□,有时甚至还要被迫挨饿——那些个女真食物古里古怪,娇身冠养的赵桓根本吃不惯,但金人却无比残酷,告诉他爱吃不吃,最后强逼他改了口味。
最为凄惨的是,这些年,他赵桓和父皇的娱乐活动都要受到金人监视。他们父子俩不仅不能像在故国那般挥金如土地摆弄园艺,就连吟诗作画都只能用粗糙的草绢应付。每每抚摸到袖口的毛边,赵桓心里就万分郁卒。
刚才听到天幕讲解绍兴和议后韦太后回宋,赵桓想当然地以为自己也在其中,直到那句“挽住太后车轮苦苦哀求”如晴天霹雳般撕裂他的幻想,赵桓这才认清残忍的真相——赵构这畜生,竟然没带他走!
赵桓其实早就做好了退位的打算。他虽然是尊贵的王皇后嫡子,是赵构的兄长,是宋朝的皇帝,但过去的都过去了,赵桓被囚北地多年,早已认清现实,复位他是不敢想了,只要赵构能把自己接回去,一切好说!
但他根本没料到,赵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回他!
赵构大动干戈,俯首称臣,搞到最后竟然只是为了接走那个替金人生了两个野种的韦妃,顺带着领走那一票被金人玷污的后妃帝姬,而置他这个真正的大宋龙子而不顾!
跪在地上落泪的赵桓越想越气,尤其是听到自己惨死那段,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发疯般地痛锤地面:他在金地受尽屈辱被万马践踏,而这个阳痿的贱种却在南宋锦衣玉食?凭什么?!凭什么!
赵桓握紧拳头,眼球布满血丝,他盯着天幕上自己那堪称凄惨的尸首,理智摇摇欲坠。突然间,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攫住了赵桓的所有心魂——赵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大家要死一起死!
没了他赵桓的宋朝,不必存在!既然后世人人骂他赵桓是耻辱的亡国之君,那他也干脆作恶到底,让整个宋朝都给自己陪葬——金人看不到天幕,只有汉人得见,若是他将天幕上的秘事告诉金帝,必能助他们一举攻下南宋,俘获所有赵宋贵族!
不让我回去,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大家要死就一起死!谁也别想偏安一隅地苟活!
作出决定的赵桓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用沾满尘土和血迹的手抹尽脸上泪水,向院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用女真语大声发问:“有人在吗?重昏侯求见郎主!”
“我有秘事相告!”
第49章【爱国诗】陆游
往日赵桓但凡声响大些,就会被金兵呵斥,但今天他在院子里大吼大叫了半天,却迟迟没人进来探个究竟,倒是同院落的那些北宋嫔妃与宫女相互扶持着走了出来,她们站在屋檐下远远地望着赵桓发疯,脸上是一种死寂的麻木。
赵桓等了又等,嗓子都喊干了,还是没见到金人的身影。他在门口徘徊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推开院门——
“阿爹。”
柔嘉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院门背后。赵桓刚一拉开木门就撞见了她那两只灰蒙蒙的眼睛,当即被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柔嘉!”赵桓气急败坏地稳住身子,他做贼一般地环顾周围,确定没看到发怒的金兵后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发怒:“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被郎主他们赶回来了?你怎么能得罪郎主呢,你这个不孝的……”
“阿爹。”
柔嘉突然打断了赵桓的牢骚,她的表情异常平静,让人想起暴风雨的前夕。柔嘉朝赵桓福身行礼,不紧不慢地开口:“大人们本来在打马球,不过听说郎主收到一封飞鸽传信后大发雷霆,现在所有人都赶去议事厅了。”
赵桓一听到“马球”两个字就浑身发颤,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只胡乱点头应承:“哦、哦,怪不得朕喊半天都没人过来。”
“阿爹,你是要出门么?”
柔嘉突然上前一步,她的目光直直落进赵桓的眼睛,明明没有焦点,却又像在搜寻拷问。当赵桓抬头与女儿对视时,他的背后蓦地浮起一阵凉意,如同站在悬崖上凝视深渊,有种将死未死的恐惧感:“嗯、嗯……你一个女儿家懂什么,少过问男人的事情。”
担心迟则生变,赵桓当即拍板决定自己去找郎主。他随意应付了几句,见柔嘉还不懂事地挡在自己面前,赵桓不耐烦地将她推到一旁。
娇小的身体与门板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柔嘉对阿爹突如其来的粗暴习以为常,她只是扶住门板缓了缓,随即又平静地开口,就连语调都无变化:“阿爹,您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赵桓一愣,当即止住脚步。
“柔嘉,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桓细细打量着女儿,却见柔嘉回头冲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这微笑如一朵藏在雾气里的花,朦胧中又隐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只可惜昙花一现,赵桓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柔嘉就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女儿偷听到了那封信的内容……隔墙有耳,阿爹还是跟女儿进屋吧。”
柔嘉的这句话勾起了赵桓的好奇心,他其实也想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才让郎主如此大动肝火——若能知道信里的内容,他一会儿去见郎主述说天幕之事时,说不定还能“对症下药”,让金人高看一眼。
想到这里,赵桓忙不迭地点头,他想也不想地重新走进院子、步入廊下,直到推开屋门,他才反应过来:“柔嘉,你还站在院里作甚?”
“女儿去换件衣服。”柔嘉不慌不忙地朝宫女们的屋子指了指:“阿爹稍等片刻。”
赵桓看了一眼柔嘉身上的那件胡姬服,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
柔嘉微笑着点头,目送赵桓走进屋子关上房门后,她朝那群站在屋檐下的嫔妃宫女们望去:“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公主。”有人轻声回她。
“您要现在动手吗?”
……
这封在金国引起轩然大波的信,内容其实非常简单,甚至简单到只有四个字:
“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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