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妈的腿脚不便,她不太能站起来,只?能坐着说:“等跟乌丹啦借点羊奶,请你吃额们的酥油茶。”
姜青禾自然应是,全部谈妥之后,她先?带着宁布回到?了春山湾。
在染坊将羊毛全部腾出?来,几个人快速地掰开揉散,先?过一遍有没有零碎的土块以及故意加重的东西在里?头。
再挑出?完全不能用的羊毛,比如发霉的,这在收羊毛的时候是一定得注意的。
挑完羊毛还得分出?春毛和秋毛,两个收价不一样,秋毛要高出?两个钱来,再是一一过称。
百来袋的羊毛看着大,其实也只?有六十斤左右的羊毛。
在收了这么多次羊毛后,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安排流程,大羊和双草负责挑羊毛,虎妮则是清洗。
清洗完后苗阿婆会分袋上称,安排给来领活的人,再当着领活的上一遍称,记下给的羊毛称重是多少,收回的线再称,纺完的线只?能比羊毛要少小半两,少太多就赔。
这个方法治了一些手脚不太干净的,被抓到?也老实认赔,之后虽然再也没有人犯过,但是苗阿婆也从来没有断过。
“婶,你把?旁边那?炕收拾出?来呗,”姜青禾走过去蹲下来说,“我请了个藏族阿妈来教点织布手艺,估摸着得要五六日,我明天去镇上一趟。”
二牛那?里?留的粮食不够,除了买粮以外,她还得去问问那?虫草,姜青禾看不来这玩意,她问苗阿婆,“叔在家不?有点事找他?问问。”
“他?这会子有没有去给人瞧病俺也不晓得,你去看看,他?今晚住这不?”苗阿婆拉过姜青禾,眼神往宁布那?头瞅,小声地询问。
“住这的,不然没地方去,”姜青禾回她,安排好宁布后,她立即去了苗阿婆家里?。
李郎中正在剁药材,见了她来抖抖身上的药材末,“瞧你脸色还挺好,总不是病了,拿了啥来给俺瞅阿?”
姜青禾把?怀里?那?一小罐虫草递过去说:“果然啥都瞒不过你,叔你瞅瞅,这玩意真的假的,好不好?”
“这是啥,”李郎中伸手接过罐子,嘀咕了一句,打开罐子口,他?嚯了声,“是这玩意阿,哪里?头搞来的,瞧着炮得很不错,耐放啊。”
“这就是地里?长的,药效好得很,跟那?啥人参肯定比不上,不过补肺气、益肾精,补人得很。”
“那?要是卖给药馆能卖多少,”姜青禾拿回虫草盖上盖子问。
李郎中摇摇头,“你这有十条,估摸着也就是二三?两银子的事情,你自个儿留着吧,趁着冬给自己好好补补,炖汤补人,手里?头有钱就别往外卖了。”
他?以前也是吃过虫草的,这玩意只?要用对?地方,身体?虚的每七天里?吃上两顿,如此两个月,精力充沛许多。
这才是李郎中劝姜青禾不要卖,把?好东西留在自己手里?的原因。
姜青禾当然要留着,这些日子来,经常奔波,她其实感觉自己的精力也不太好,有时真的体?力不支,得补补。
不过她得去镇上的药馆问问,到?底能给多少钱。
去镇上是徐祯陪她一起去的,现在羊皮筏子已经不能在水面上滑行了,那?冷风吹得人骨子里?都是发寒的,没人受得了。
当然坐车去镇上更不好受,颠的人屁股都是麻的,到?镇上时姜青禾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
她找了家最大的药馆进去问,伙计告诉她,“三?百钱一根,你这品相还成,只?才一根太少了些,要是多点,价钱肯定能再谈谈。”
这个价钱跟姜青禾估摸着差不多,她当然没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三?两银子买下,再去谈粮食的价格。
其实现在买粮是很亏的,冬天粮价高,镇上没地的人要买粮食过冬,粮商就趁着冬天赚一波,价钱没有可还的余地。
她从粮店到?了胖姐那?,胖姐今年底粮食生?意做得红火,嘴上叼着铜制烟瓶,咕噜噜吸着水烟,吐出?口白?烟。
“妹子,不是俺说,你咋不早点来,粮价正贵的时候你买大批粮,涨两个钱都够你亏的,”胖姐数落她,呼出?口气,手夹着烟瓶在桌上敲了敲。
她说:“青稞面要那?么老些,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你还要干草,哎呦这玩意价格别看才二十来钱一捆,那?都是苜蓿、羊草、鸭茅这些打了晒在一起的,抢手得很。
俺还得去跟卖草的打交情,说好话人家才肯卖。他?又不愁卖,光是这地多的是要吃草料的牛羊,夏要上油膘,秋要上秋膘,冬春则要保膘,啧啧,那?玩意真的能挣。”
“姐,你给句实话吧,啥时候能给我凑来,这批粮我真有急用,你通融点,”姜青禾听完,推过两块砖茶,又叠了一小包烟丝,笑容诚恳。
胖姐眼皮垂了垂,将铜制烟锅又叼起来,笑了声,“妹啊,你也是个实诚人,姐就爱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也给你句实话,青稞和青稞面三?天能给你凑足,干草最多能给你凑个一百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