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还真就带着张玉宜到处转悠,如今这水田里的稻穗已经压弯了枝头,田里不需要水,等稻穗变黄,就可以收割。
这是一年之中最闲的时间。
张玉宜到了镇上,顾秋实给她买了许多的小东西,之前怕节外生枝,两人没有在城里多逗留。
头绳发带簪子之类,张玉宜真的不多。
逛得累了,两人还去酒楼吃饭。顾秋实特意避开了马家人的铺子,据说是马姑娘愿意嫁冯铁柱,所以媒人才会上门提议让二人相看。顾秋实不想引起任何人的误会。
镇上到村里不远,走路只需要小半个时辰,两人买的东西不多,刚好又找不到车,于是干脆腿着回去。
走到洛水村外面,顾秋实碰见了熟人。
何翠云站在那里,面色格外复杂,她没有主动喊人。
张玉宜察觉到那妇人在打量自己,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你认识吗?怎么不喊人?”
“这是我娘。”顾秋实快走一步,“一会儿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搭理。”
张玉宜昨天就到了冯家,也知道了一些冯家父子俩身上发生的事,看到何翠云,她挺尴尬的。
只看两人的身份,张玉宜该恭敬地上唤一声伯母。可就凭何翠云干的那些事,张玉宜若要护着自己未婚夫,那就绝对不能与之亲近。
未婚夫妻俩直接就要走,何翠云眼看两人就要离开了也不和自己打招呼,忍不住问:“铁柱,这就是你为自己寻的未婚妻吗?”
顾秋实颔首。
何翠云以为,她和儿子唯一能拉近关系的机会就在儿媳妇,如今这儿媳是外地的,那绝对不能指望她帮忙拉近母子之间的感情。
如果可以,何翠云还是更喜欢镇上的马姑娘做儿媳。
“听说这姑娘是城里来的?”
她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瞧张玉宜,表示出了十足的蔑视。
姑娘家都要脸面,被未婚夫的亲娘如此嫌弃,只要不傻,都绝对会打退堂鼓。
但是,顾秋实为了保全未婚妻的颜面,没说她是犯官的家眷,只说她是城里的姑娘,在家中不得宠,被他花了十几两的聘礼接了回来。
“是!”顾秋实一脸严肃,“你还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城里来的姑娘不会踏实和我过日子?”
这话还真说到了何翠云的心坎上。
她确实打算以此来劝儿子放弃这个未婚妻,其实心里也是真的这么想。
许多人都不愿意要外地的儿媳妇,一来是因为离得远了,做不到知根知底,万一儿媳过个几天日子人跑,上哪儿找人去?
二来,外地的儿媳妇在当地很融入,回娘家一趟花销巨大。又不能拦着人不回。
“铁柱,婚姻大事很要紧,不可草率,你得考虑好。”
“我考虑得很清楚,既然把人带了回来,我就会对她负责。我这辈子,要么不娶妻,要么就只娶她一人。”顾秋实一脸严肃,“我不管你怎么想,也随你怎么劝,反正我不会改变已经决定了的事。”
何翠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是你娘啊!在这个世上,再没有比我更疼你的女人了。”
“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娘,除了疼我之外,你还会疼他们姐弟三人。”顾秋实语气不耐,“你既然不想住在婆家,就赶紧想法子搬出来,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有空操心我……你还是太闲。”
何翠云看见儿子这样,真的特别伤心。
先是儿子在她和其他女人之间选择了后者,紧接着儿子又在未来妻子面前如此对她。
如此,她以后在儿媳妇跟前,还有什么脸面?
“铁柱,你帮帮我吧,我们是想搬出来住,但没有银子……”
顾秋实语气愈发不耐:“你走的时候都没有拿银子给我,我身上就得几百个铜板。你让我怎么帮你?现在我还要娶媳妇,玉宜是城里的姑娘,这样不明不白住在家里,外人会说闲话。这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准备婚事需要的银子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不说帮我的忙,反而还问我要银子……我这条命你要不要?拿去好了。”
确实如此。
家中所有的积蓄何翠云并没有亲自交到顾秋实手中。
这银子在顾秋实手里,只是他们以为。
何翠云脸色微变:“你真的没有找到?”
顾秋实拉了张玉宜的袖子,直接入村。
原本何翠云还想逮住儿子再问几句,刚好村里又有人来,她只好放弃。
垂头丧气回到吴家,最近这院子里住的人多,何翠云也不愿意被婆婆嫌弃,将这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几遍,看着要比原先清爽了不少。
吴志富伤养好,又受了伤,最近两天可以勉强下地。他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待得心情烦躁,好不容易能起身了,拄着个拐棍在院子里转悠。看见何翠云进门,他立即追问:“你又去哪儿了?”
何翠云叹气:“还能去哪儿?铁柱定亲了,原先我的那些打算不成,我想去看看未来儿媳。”
吴志富忙追问:“他愿意听你的话退亲吗?”
“不愿意,那姑娘已经住到了冯家。这婚事要是不成,她也没了活路。铁柱是个负责任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退亲。”何翠云跑了半日,特别热,去厨房打了一碗凉水喝,发现水缸又见了底。
自从嫁入冯家,何翠云就没有挑过水。因为冯家院子里就有一口井,洗菜也好,洗碗也罢,包括洗衣裳,那都可以在井边完成。冯父是个妥贴的人,还专门用青石板铺了一条水沟,倒水也很方便。
也是到了吴家,何翠云才察觉到挑水的处处不便。
挑水要走半里路,要是不会挑,满桶水挑回来只剩下半桶,因为家里人多,光是做饭就要用不少水,所以洗衣裳洗菜,都只能去半里之外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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